论。是因为我之前也摸过吗?
「呃,我只是……」
我不着边际地含糊其词,同时菜菜美伸长脖子似的靠了过来。
我不禁随那动作后退,抬起头。
并因此发现菜菜美的影子大得不可思议。
有个甚至能一口吞噬我与马路的高大立体物,将夕阳咬得粉碎。
影子?
什么的影子?我迟钝地仰望,还以为是云遮蔽了阳光。
声音随后逼近。仿佛是有形的声音,带着方角,猛扑而来。
紧接着,声音的团块吞噬了菜菜美。
「…………………………呃。」
那是一辆挡风玻璃盖满绒毛的卡车。它偏离道路冲上人行道,将菜菜美与路——
撞个稀烂。
「…………………………啊。」
就在一旁的我也遭到波及,震得连人带轮椅,还有瑞奇,都摔在人行道上。
这过程中,我的意识没有中断,两眼紧盯着卡车不放。滚动结束后,我朝风吹的来向望去。
浅白、静谧得令人郁闷的绒毛四处飘散,其中掺杂着一些黑色。
车头撞烂了的卡车,冒出些许黑烟。
就连那些烟,都被绒毛团团包围。
我错愕得动弹不得,瑞奇被车祸吓得乱了方寸,在一旁穷打转。
毁坏的人行道碎片,甚至散落到我的脚边。
眼前、背后,都看不见菜菜美。
绒毛有如遭到分解,飘散成一根根细小的白丝。那样的幻觉,在我几乎也染成全白的脑袋里留下深刻的轮廓。菜菜美还在,她还在那里。姊姊她,在车底下。
发生什么事了?有人不信邪无视交通规则,结果又撞车了吗?那不重要,知道了也没意义。可是——
「……为什么?」
姊姊……又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无法接受。往视线上猛然闪去的闪烁光点,将我的意识打成蜂窝般坑坑洞洞,无法集中于车祸现场。眼中所见也漫入记忆中——失去姊姊的记忆。
在桥墩毁坏的姊姊,滚来的头颅,捡起头颅时感受到的重量。
我赫然看向掌中。
没有姊姊的头,她不在这里。
错了。菜菜美……姊姊,还在那里。
「……姊姊……菜菜美……菜菜美……姊姊……」
倘若这就是命运的轮回。
姊姊注定要从我眼前一再消失。
我就要在这一刻,放弃命运的作用。
当姊姊头颅的重量重返手中时,我不禁呐喊:
「姊姊!」
脱口而出的字词掐碎了意识,驱动肢体。
一回神,我已蹬开了轮椅、地面与命运。
脚底为助跑而狠狠踢开轮椅,贴上地面。像是要一并踩平遍布后脑的刺耳噪音般,不顾一切地奋力踏过绒毛、马路,腰和大腿猛烈屈伸。
「姊姊!」
我没有余力注意向后滚去的轮椅有无损坏,一口气冲到车边。找不到姊姊的一形一影,全都是这辆车在妨碍我,都是……是这辆车……在妨碍我……妨碍我……妨碍我!「姊姊。」我一拳砸毁车灯,再往保险杆槌去,一拳又一拳地殴打。有个东西破了,是我的手。管他的。我踏稳脚底高举手,将握紧的拳整个砸下去,朝敲出的洞塞进瓦解边缘的手指,试着将它掰得更大。姊姊……姊姊她就在这辆车底下。
「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姊!」
我扯下一个零件扔开,继续槌打下个部位,敲碎了就抓住它拔出来,然后重复同样动作。直到抵达姊姊身边……直到见到她,否则绝不停止。
姊姊在哪里?姊姊到哪里去了?现在是什么表情?
姊姊她……在等着我吗?
「姊姊!」
我每一次呐喊,都期盼她能回答,期待有所回应。卡车就像被啮齿类动物一拥而上的食物,溅散着金属片,逐渐解体。这个过程也反噬了我,使我与它一同粉碎。但我毫不在乎,不停地挖空货车。
我确信,我的双手就是为此而生。
眼中猛烈爆出高热,警告似的将视野完全染红。我以折断的手指拨开那深红的洪水,咬碎不停飘下,将我好不容易挖开的洞填满的绒毛。不管是红是白,都不准遮掩我的视线。黄昏和绒毛,都给我滚得远远的。
我揪住内部配线不停又扯又掰,终于清出一个大裂口。
当裂口内外相连的瞬间,有东西飞了出来。
大量绒毛淹没了我的头,堵塞呼喊姊姊的嘴,扫过我向天飞升。我仓促转头望向绒毛的去向,只见它们在车头撞毁而向前倾倒的卡车顶上,舞动起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