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一点。」
一旦被他们盯上,不晓得会有什么下场。如果她自己不怕出事……嗯,我也无所谓就是了。不知是否受到即时回答他们的问题的影响,我的思路很不通畅。难道我不认为轻飘飘的存在困扰而可憎吗?
我可以肯定地说,那场车祸后,我对轻飘飘只有厌恶,也经常想像他们不曾出现的生活……然而现在,我却要陪她画图。
我越来越不了解自己……我应该是个很单纯的人啊。
「走吧。」
重整心情后,我对菜菜美催促一声,结果她快步地左右来回跑起来。
「我无法判断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就……往左边走吧。」
我一指定行进方向,菜菜美就朝那里快步前进。
明明不知道路还走在我前面,什么跟什么嘛。算了,无所谓。
我一面追赶菜菜美,一面观察天色。
今天工作结束得早,还没有飘绒毛。
名为黄昏的绯红涟漪,在纷纷扰扰的城市里延展,与各种颜色交缠。
来到往返城里时必经的桥边,没有上坡,直接往下穿过立体交叉的步道。穿过这条路后,我们来到河岸。平日过桥时,不时能见到几个轻飘飘在这里专心钓鱼,而今天不见人影。潺潺的河面,闪耀得有如第二个太阳。阵阵摇光映射在桥上,海浪般退后、涌来,又描绘出不同纹路。
一阵风吹起菜菜美的头发,带出虫群似的绒毛。
绒毛存量是无尽的吗?还是会散到秃头呢?我持续盯着她那丰沛的淡色头发看,但没有缩短,也没有伸长。
「既然要在户外画图,我觉得来这种地方比较好。」
我没问过她想画什么图,就随性挑了这里。她似乎很喜欢这里,一下子就冲到了河边。在河岸上奔跃的身影是如此轻快、飘渺。
她沿路留下的绒毛,扑得我满脸都是……下次得走在前面才行。
菜菜美坐到石头上,手拿我之前交给她的图画纸和铅笔,与河面相对。画下这片河岸能够满足她吗?我在她背后一步的位置拿出画具,从河中闪光开始画起。真没进步,大概不会进步了吧。没画几笔,我就不禁这么自嘲。
我一面动笔,一面对轻飘飘的争议稍作思考。
这争议大致可分为推助轻飘飘的一方,与排斥轻飘飘的一方。对于众人看法如此不一,我感到相当讶异。然而无论如何,那都是人们自作主张,不是轻飘飘自己的声音。不过轻飘飘也是不经同意就自己飘下来,算是扯平了吧。
「……」
我们所构筑的社会,其实也像是一大团绒毛,充满空隙。由于基础并非自己打下,而是直接挪用前人所留,恐怕已经有一场惨剧,在不远的将来静悄悄等着我们也说不定。我们的社会,就快无法负荷轻飘飘的重量。堆积得越多,就越快崩溃。
担心这种事,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总之,假如我们就此毁灭,也没什么好奇怪。对岸的堤防逐渐覆上白影,像在迎接这一刻。来啦。我抬头望天,夕阳在白色团块后露出一小部分。鸟羽般飘散的绒毛,将河川、桥梁、屋顶铺成单一色彩。
菜菜美也仰望着天,将铅笔和图画纸摆在一边站起。
接着走到河畔,左右伸展她短短的手。
当我还在猜她想做什么,她已吸收了起来。菜菜美横展的双手露出连身裙的部位,吸收了与其接触的绒毛。脸和脚也同样吸收着,肌肤渐增光彩,甚至过剩。这样是在做什么?即使错愕,我仍默默地旁观这一幕,连落到身上的绒毛都忘了拨开。
吸收似乎终于告一段落,菜菜美在依然飘落的绒毛中弯起手,坐回原来的位置,拨开图画纸上堆积的绒毛。见状,我不禁问:
「你还能这样啊?」
菜菜美朝我转来,并将盈润的头发夹回左耳,羽饰振翅似的晃动。
「一二三。」
「嗯?」
「一二三认为我是困扰吗?」
菜菜美反问。虽然觉得突然,但也是预料中的事。
看来她也很在意刚才发生的事。
「我……」
我再次被迫回答当时答不出口的话,且这次无处可逃。
绒毛停在我的鼻子,和菜菜美的头发、肩膀上,感觉很痒。
我看了看那些绒毛,以及我手上菜菜美的绒毛,并说:
「……就现在而言,还好。」
这不干不脆的回答,听得菜菜美皱眉歪头:
「我难以判断一二三的意见。」
她要我说得更清楚一点。这孩子真的很难通融,不懂变通吗?
「就是还好嘛,哎哟。」
这样的说法,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了。菜菜美的头怎么还歪着啊?快点打直,否则我要帮你扳直了——真想对她这么说。
「我无法理解还好是什么意思。」
「少废话。闭嘴画你的图啦,我想在天黑前回家。」
我拉动椅轮转身,与菜菜美相背。桥另一端的路上,有辆车不等绒毛飘完就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