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那会是什么呢?
菜菜美又滋滋滋地吸起汤,眼里没看着我。她会看我吗?用充满请求、期待而震颤的瞳眸看我。那我……又该如何面对那样的瞳眸。
我要怎么回答她呢?
我闭上眼。仿佛在不见一物的黑暗中,伸手抓住浮在其中的东西说:
「……等我工作做完就可以。」
菜菜美瞬即转过头来。话一出口,我就后悔得很想把嘴里的话吞回去。别逃避。我轻敲喉管,将它挡下。菜菜美的视线刺得我好难受,马上就撇开了脸。
「可是下班以后,天很快就黑了。这样也好吗?」
其实我也发现到,自己和菜菜美说话时,语尾偶有不太正常的时候。有如尽量避免对菜菜美当面交谈,表现得像自呓,事不关己。这是因为,无论我告诉自己多少次,别将姊姊的影子套到菜菜美身上,也逃不出这个回圈的缘故。
我想,我依然没有战胜过去。
要战胜它,就得打从心里忘记。
否则事情只会一再重演。只要拥有现在,就不可能丧失过去,我们只能忽视它。
「我理解到,一二三变心了。」
虽然她兴奋得双眼炯炯有神,用词却不怎么令人喜欢。
「时间真的不长喔,也去不了多远。」
菜菜美以「滋滋滋」的声音,盖过我这借口似的话。
傍晚明明还好远好远,急着说这种话做什么呢?话说回来,我这样刻意选择陪她出门画图……算是太宠她了吗?
我的生活真的被她打成一团乱,现在连下班时间也要画图了。
「我认为有必要替瑞奇准备一套工具,让它跟我们一起画。」
「瑞奇不会画图。」
「是这样吗!」的表情又出现了。
「为什么?」
「因为它不能握笔。」
听了我简单扼要的解释,菜菜美仍不死心地蹲下,把瑞奇的前脚抓在手上猛瞧。尽管突然被抓起脚的瑞奇像在说「干什么啊?」似的一脸不高兴,菜菜美依然一直观察到脚底,还按上铅笔,试着扳动脚趾。不过菜菜美一放手,铅笔就掉到地上,还被瑞奇放回地面的脚踩个正着。
菜菜美先是愣了一下,并在捡起它脚下的铅笔后又愣了一会儿,接着抬头说:
「我认为有必要让瑞奇练习——」
「不管怎么看,它都不想练习那种事啦。」
它都躲到房间角落去了。菜菜美惋惜地垂下视线看它离去。
「我放弃和瑞奇一起学习。」
「不愧是好孩子,懂得自己认错。好啦,我先去上班了……」
「再见。」我乘着轮椅离开家门。
听见菜菜美随后跟来的脚步声。
「……咦,怎么了?你也要来?」
「我认为,我靠自己到不了一二三工作的地方。」
真是积极的迷路宣言。这么一来,家里只剩瑞奇一个,必须交给小黑照顾,只好再回去一趟。要改变轮椅与身体的方向时,我注意到菜菜美正盯着家门前看。
视点落在对面桥墩底下。那个依然留存的车祸残迹,是我与姊姊永隔两地的象征。
时至今日,这桥墩从未获得修补。谁也不关心这种小事,不打算填平它。
只有开在一边的小花注视着时间流逝,以及这道伤痕。
「……」
过了十年,桥墩都还没补好,姊姊就只带着外表回来了。
姊姊的仿制品,目不转睛地注视「桥的伤痕」。
我害怕知道她真正的想法,不敢问她在想什么。
我……并没有万全接受轻飘飘占用了姊姊外表的事实,也无法说她绝对不是姊姊。
就这么像个年幼的孩子,彷徨无助。
「小朋友现在很有哥哥或爸爸的样子喔。」
「……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呈交本日成果时,我被无垢爽朗地损了一下
先不论无垢怎么想,对我而言,那是不折不扣的讥讽。被迫接受不愿意的职务,周围的人还当这是一段佳话,制造我非接受不可的氛围。最后我在四面围困下走投无路,错认了自己的立场。
「……」
我的父母也曾有这种感受吗?
荣誉二等市民的意义,变得朦胧不清。
真该在他们死前多问清楚。如今答案已不复存在,也不会从天上飘下来。
「啊,对了对了。你应该不需要放假吧?」
无垢接下图画纸,并顺道问我。
我从未要求放假,她怎么会提到这件事?
「……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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