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说到一半,我忽然想起:
「难道是岳父拜托你的?」
这次轮到妻子愣住。「为何这么想?」
「哦,我以为你想参观的不是公车,而是『克拉斯海风安养院』。」
岳父已八十多岁,或也许这次的住院检査,让他考虑到隐居后的生活。况且,「克拉斯海风安养院」里也住着森信宏的夫人。亲自勘查还太早(而且可能惹来多余的揣测),但他会不会拜托爱女先去参观?如果岳父要住在高级养老院,菜穗子应该会更频繁前往。
「你想太多了,」妻子笑道:「父亲要是听到会生气。」
「抱歉。」
「父亲就算隐居,也不会离开都心。他打从骨子里是个都市人,如果待在充满自然的环境,反倒会害起思乡病。」
不是怀念山里,而是怀念城市的灯火。在各种意义上,岳父都不是热爱灯红酒绿的人,他的情感纯粹是对住惯的土地的依恋吧。
「没关系,忘记我的话吧。对不起,提出这么怪的要求。我只是想拥有跟你一样的体验。即使是事后体验也行。」
「我由衷庆幸你和桃子没经历那种遭遇。」
「嗯,我知道。」妻子坦率地点点头,又低声补一句:「可是,园田瑛子有跟你一样的体验。」
我真嫉妒,她继续道。
「我好羡慕园田小姐。明知大家都平安回来,才能讲这种悠哉的话,但我就是忍不住嫉妒。我真是醋坛子。」
我来不及开口,菜穗子就起身说「走吧」。
之后我们专心购物。即使未来有实现男女平等的一天,奥运比赛中不再区分「男子」或「女子」项目,在购物方面仍做不到男女平等吧。这种情况,能获得让步的应该是男人。女人则在「购物肌力」方面特别发达,包括爆发力、持久力、恢复力,还有专注力。
不敢吐露「累了,想休息」的丈夫前往洗手间。第二次的异变,发生在我上完厕所,正在洗手的时候。这回是柴野司机打来。
「抱歉,在假日打扰你。」
我性急地打断她「r找到坂本了吗?」
「还没。」
柴野司机今天要値班,现在是休息时间。她是从更衣室打来的。
「我刚看完値班期间收到的简讯。」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前野小姐表示,她也是今早接到坂本先生母亲的来电,才知道出事。」
前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日中午左右,坂本说要出门一下,两点多回来的时候,带着两个朋友。三人进入他的房间,交谈一会儿,不久便发展成争吵,连家人都听到争吵声。
「然后,两个朋友回去,坂本关在房间一阵子。」
接着,他忽然提一袋垃圾到庭院,开始烧东西。
坂本家有时会像这样焚烧可燃垃圾,所以庭院放着专门用来烧东西的方型金属罐。
「后来好像又外出了。」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没人看到他出门。坂本的房间里,他平时随身携带的背包不见。
「那天晚上他没回家,隔天也没回来,不过坂本先生是个年轻男孩,母亲以为他可能是去朋友那里。」
然而,今天早上,家人发现不得了的事。
「坂本先生的祖父在打扫庭院,顺便收拾金属罐的时候——」
在淋了水变得泥泞的余烬中,发现掺杂许多烧剩的万圆钞残骸。
「是那笔钱吗?」
不可能是别的东西。
「家人对那笔钱似乎毫不知情。」
「他没告诉家里人。」
坂本家的人吓坏,开始寻找失踪的儿子,于是也联络前野。
「居然做出那种事,这就是他得到的结论吗……」
坂本很想要那笔钱,却也忌讳着那笔钱。想要,但不能据为己有。不能收下诈欺师的钱,要送人又舍不得。干脆消灭这笔钱算了。
这么痛苦地折磨自己的钱,不如烧掉。
同时,他也消失不见。
「柴野小姐,你待会儿要回去工作吧?」
「是的,今天的班到晚上八点。」
「如果想东想西,会对工作造成影响。接下来交给我们,你先忘掉这件事吧。即使慌张也没用。田中先生也说,坂本不是小孩子,不必太担心。好吗?」
「谢谢,我会这么做。」
我回到妻子身边,继续购物。快一个小时过去,妻子在某家精品店试穿,手机又响起,画面显示「前野芽衣」,但我还没接,铃声就切断。
我刻意没回拨。从冲过头的芽衣个性来看,也许是拨给我后,觉得不可以这么慌张。如果有进展,她应该会再打来。
手机陷入沉默。
我要自己不去想被烟熏得漆黑的金属罐,还有贴在底部烧剩的万圆钞票。坂本烧掉多少?他收到的一百万圆全额?还是用掉一些,剩下来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