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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焦急地握拳跺脚。
「为何大家不默默收下钱?为何要调査?收下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被抓去当人质,生命受到威胁,收下补偿金是天经地义。那个暮木也说是赔偿金,难道不是吗?」
粗声粗气的质问,听起来近似惨叫。
「别再多想,收下钱,让这件事落幕吧。拜托你们!」
她突然离开沙发坐到地上,双手扶地低头行礼。「拜托,求求你们!」
柴田母女的生活空间,简素明亮的2DK【注:指二房一厅一厨的格局】里,突兀的叫声拖出长长的尾音。
我和柴野司机僵在原地。
「如果可以……就轻松了。」
一回过神,我含糊细语。
「我晓得那样就轻松了,但就是做不到,做不到啊。」
美和子跪坐在地,深深垂着头,看不见脸。
「五百万。」她小小声地说。「事件发生后快一个月,钱就寄来了。」
时间跟我们一样。
「五百万呢。」美和子对着地板重复道。「我立刻拿给家母看。妈,虽然只有一半,可是被骗走的钱拿回来了。好心人帮我们拿回来。」
喃喃细语变成惨叫般凄厉,美和子抱住头。
「不必再担心,讨厌的事都可以忘记。我一再如此告诉家母。她把那包钱供在外婆的骨灰坛旁,每天合掌膜拜。请不要抢走,请把钱还给家母!」
那是家母的钱啊!
柴野司机捣着嘴,闭起双眼。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美和子颤抖似地叹息,直起身。
「我是独生女,家里只有母亲和我。」
她的眼角湿润,脸色惨白。
「绝不会泄漏秘密,我对天发誓。」
我注视着她,看到湿润的瞳眸。看到她和母亲一样勤劳,却因此无法陪伴母亲。看到她的后悔与心痛,我理解她想保护的珍贵事物。
好的。短短两个字,我却说不出口。
「请告诉我。」我不得不反问:「你知道什么?难道是暮木老人的真实身分?」
所以,她毫不怀疑地对母亲说:「是好心人帮我们拿回来。」
美和子凝视着我。「如果告诉你,你就能接受吗?就能默默收下钱吗?」
我无法回答。
柴野司机抬起头,眼神坚决。「我会把事情原委告诉大家,请求大家收下钱。」
「柴野小姐……」
「对不起,但我想这么做。」
美和子不禁叹气,仍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她筋疲力竭,垮下肩膀。
「我没见过他。」
美和子茫然望着半空。
「只通过两次电话。」
第一次是今年的六月五日。
「傍晚五点多手机响起,来电显示为『公共电话』,我吓一跳,以为家母出事。」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语气沉稳恭敬,首先报上名字:「我住在『克拉斯海风安养院』附近,名叫暮木。」
我与柴野司机互望一眼。
「然后,他说出家母的名字,表示是看到家母带在身上的信才打电话联络。」
「太感谢了。家母有没有给您添麻烦?
「暮木先生回答:没有,我不是安养院的员工,也不是警卫,请放心。然后……」
美和子停顿片刻。
「他说常在那一带散步,也常看到家母,从不觉得家母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今天他发现情况有些不一样,便出声向家母攀谈。」
——令堂坐在「克拉斯海风安养院」前的公车站牌长椅哭泣。
「迫田女士在哭?」
美和子点点头。「一个人哭得稀哩哗啦。『克拉斯海风安养院』前的公车站牌,是靠近发车地点的地方吧?你们知道是哪里吗?」
「嗯,知道。」
「从那里能清楚看见安养院,但很少有人搭车,几乎是没人。所以,家母才喜欢坐在那里吧。」
然后,独自哭泣。
——我十分担心,虽然觉得冒失,还是出声关切。
「听到温暖关怀的话,家母大概非常开心。她告诉暮木先生许多事。」
——您的外祖母没能住进「克拉斯海风安养院」,她感到相当遗憾。我只是个路人,却打探这种事,真不好意思。
「家母哭个不停,脸色也很糟,所以……」
——如果方便,我联络你家里好吗?请家人来接你吧。
「暮木先生这么提议,家母便递出我给她的信。家母告诉他,女儿住得有些远,工作忙碌,没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