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该。
「他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
但高越胜巳仍握紧井村绘里子的手,反复叮嘱,要她套好说词。非常简单,弄对顺序就好。我回家,听到你又被足立纠缠,火冒三丈地跑去找足立算帐,却被那家伙刺伤。记住没?这就是事实。那家伙是騒扰你的跟踪狂,记好了吗?
「他摇摇晃晃,与其说是坐下,更像是腿软,可是嘴巴还讲个不停。他求助般抓住我的手……」
井村绘里子的手往孕妇装抹了抹,像沾上什么脏东西,仿佛那污秽残留至今。
「他不停强调是为了宝宝,为了宝宝……」
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不再出现泪痕。从眼睛和嘴唇吐出的话语,也都干透。
「刀子呢?你拔起来了吗?」
不能就这样扔着,那是凶器。如果被发现凶刀来自高越和井村的自宅,那场戏等于白演。
井村绘里子眼神迷茫飘移,摇摇头。
「是他自己拔的。」
流好多血。她低喃着,双手掩面。
「他要我把血冲干净,我照做后,打电话叫救护车。」
那把水果刀是高越胜已为两人的新生活买的,是银器餐具组之,收放在天鹅绒内里的盒子。刀子至今仍放在原处,警方没怀疑,也没进行调查。
井村绘里子浑身发抖,北见夫人抚着她的背。
「我知道刀子一拔掉,他的性命也会跟着消逝。」
——啊啊,他要死掉了。
「地板上蓄积出血泊,愈来愈大,可是我……」
还在洗水果刀,擦干后放进收纳盒。
「是为了宝宝,为了宝宝……」
低沉的呢喃也在颤抖。
「全是为了宝宝。原本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生,那个时候,却满脑子想着是为了宝宝……」
她放下手,垮下肩,抬起头。那双眼睛十分空洞,没有注视任何事物的力量,尽是一片虚无。
「如果说出一切……」
她又开始摇头,似乎没办法静静不动。
「我的宝宝就会变成诈欺师的小孩、杀人犯的小孩,岂不是太没天理?」
听见她不寻求回答的呢喃,北见夫人意外强烈地反驳:
「没错,太没天理。你的想法错得离谱,宝宝是你们的孩子,但孩子不是生下来背负你们的罪。」
井村绘里子顿时一愣,眨眨空洞的双眼,望向北见夫人。早该干涸的泪水又涌现。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脑海浮现一个画面。奢华的公寓一室,倒在血泊中的高越胜巳。他逐渐死去,生命慢慢脱离身体。井村绘里子望着这一幕,是不是也像这样不停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时间冻结般,只有两人的场面。警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靠近。
她以为不可能顺利。
她以为一定会有人怀疑,识破真相。她以为这种谎言不可能成功。
然而,没有人怀疑她,没有人揭穿她。
「我一直在撒谎。」
因为肚里的孩子父亲命令她这么做,恳求她这么做。
「每个人都被我骗了,却没人发现。大家都对我好,同情我。」
可是——井村绘里子抱住肚子。
「这孩子知道我是个骗子,因为他流着我的血。我不能再继续骗下去。」
井村绘里子放声大哭。这不是即将成为母亲的年轻女子的哭法。在她腹中成长的孩子,不久足月呱呱坠地,过两、三年后,一定也会是这样的哭法吧。妈妈,我跌倒了。妈妈,肚子饿了。妈妈、妈妈、妈妈。
「那就不要再继续撒谎。你已这么决定,对吧?所以你才会过来这里,不是吗?」
井村绘里子紧闭双眼,不断点头。
「我们去找警察吧,我陪你。」
在母女般相拥的两名女子旁,我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桌上的档案——北见一郎留下的档案。
※
报导非常迅速。尽管这起案件十分离奇,报导内容却相当正确。
这表示井村绘里子的供述就是如此前后一贯,値得信赖吧。傍晚的新闻只有相关事实的报导,但晚上九点的新闻,还播出捜査总部的记者会情况。
我没告诉妻子,我也参与此事。光是公车劫持事件和「特别命令」,就够让她操心的。我在书房用电脑偷偷看新闻,看到搜查总部负责人回答记者的问题,说警方并未认定列为重要关系人、下落不明的足立则生就是命案嫌犯,忍不住苦笑。
虽然从谎言中解脱,但井村绘里子的未来绝不能说是光明的。她的决定很正确,为了总有一天能够沐浴在明亮的阳光下,这是必要的,只是需要时间。不游过苦水,没办法取得甘甜的水。
对于未曾谋面的高越胜巳,我怀有一种感叹。对他的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