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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业者想出来的,就是「家庭契约证券」。
「他们会建议顾客购买金条,然后表示:金条保管起来很麻烦,敝公司可代为保管,并在约定期限内加以投资运用,同时支付顾客租金做为利息。」
顾客以为自己买金条托管,还能拿租金当利息,是安全又吸引力十足的投资。「家庭契约证券」引起不少民众的兴趣,丰田商事不断收到会员。
「然而,真正的经营状况却令人胆寒。丰田商事根本没有购入符合顾客订单数量的金条。」
实际上,丰田商事把从会员那里取得的现金,拿去付金条的租金,挖东墙补西墙。资产运用的母体——金条,根本不存在,自然也没进行运用或投资。
为吸引更多会员,丰田商事开始贩卖契约期限更长、分红利率更高的证券。然而,公司苦于挤不出高额红利,会员之间也出现怀疑与不满的声浪,组织逐渐分崩离析。
顾客自认在「投资」,但「投资」的实体根本不存在,是幻影。幻影的帷幕背后,诈欺师忙着将到手的资金干坤大挪移,也不忘把自己的份揣进怀里。
这种投资诈骗虽有规模大小之分,如今已不稀罕,贩卖没有实体的商品的空头字据诈骗案更不绝于后。我们的社会允许这样的诈骗行为,像个傻男人般,不管受骗多少回,仍不自主爱上其实是同一个人,但光靠打扮就能狡猾变身的千面美女。
「丰田商事的行销方面,除了直接上门推销的业务员以外,被称为『电话女郎』的女员工也功不可没。」
电话女郎的工作,并非单纯的电话行销,真正的目的是搜集资讯。亲密地与客人闲聊,探听出对方的家庭成员、月收入、资产状况等等。对业务员而言,这是极有用处的事前情报。
「那么,差点害死总编的,是替丰田商事培训电话女郎的教练?」
这个人未免太爱教女学员了吧?
「真是这样也太巧。」岳父轻笑。「丰田商事的干部心知『家庭契约证券』迟早会垮台,于是设立集团公司、涉足休闲产业等等,唔,算是企业该做的努力。集团公司取了个夸张的名称,但业务内容不必要地复杂且不透明,唯一能确定的是,母体挹注莫大的资金。」
那名讲师就是待在这样的集团公司之一。
「他是在内部从事员工教育和业务活动吗?」
「那么深入的细节我也不清楚。」岳父回答,语气突然变得沉重。「只晓得他成为集团公司的员工。」
我望着岳父。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约莫中旬吧,总之是年关将近,忙得人仰马翻的时期。」
一早,岳父就被警视厅凑警署的电话吵醒。对方告诉他,辖区路上发现一具坠楼的尸体,疑似上班族的男性死者身上有岳父的名片,才会联络他。
「考虑到可能是我们的员工,所以我带着远山,赶往警署。」
岳父认得死者,他忘不了那张脸。
「就是差点杀害园田瑛子的讲师?」听到我的问题,岳父点点头。
「死者并未携带钱包或驾照,一时查不出身分,警方只能联络名片上的人物。」
「会长的名片是在哪里找到的?」
「据说夹在胸前口袋的万用手册,其余还有三十几张名片。」
我的名片是其中之一,岳父低语。
「是那男人认为死前不必处理也无所谓的名片之一。」
「或许是杀害那个人的凶手,判断不须处理、留下也没问题的名片之一。」
那是自杀,岳父应道。
「他不是那么重要的人,値得花工夫灭口。后来査明,他只是个员工。而且,他是从旁边的大楼屋顶跳下。」
岳父安抚似地望着我。
「嗳,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他轻声叹息。「我意外得知那名讲师后续的人生。」
倒也难怪——
「感觉是相当符合一个花言巧语之徒的变身。」
遇上査获投资诈骗案之类集团诈编的情况,警方和检察官的目标都是大本营,只盯少数的高层人物。边缘的会员不必说,有时连亲信等级的职员都能逃过起诉。与其起诉他们,从他们身上打探出情报,巩固干部的罪状,揭开骗局手法的全貌更优先。
那名讲师也一样,只是集团公司员工之一,算是虾兵蟹将。
然而,我仍怀疑那真的是自杀吗?虽然是组织里的杂鱼,但对于跟他接触的顾客与部下,他是最直接的加害者。即使逃过检警追捕,也可能被他欺骗——「教育」的人追杀,或怀恨在心。
园田瑛子想必也十分恨他。
「那男人把一九八二年见面时,我交给他的名片宝贝地带在身上,是认为派得上用场吧。这件事害我被三十多岁、还很可爱的远山狠狠骂一顿,告诫我不要随便把名片交给可疑人物。」
「是啊,在会长不知情的状况下可能遭到恶用。」
「和远山说的一样。」
「想用名片甩他巴掌,您的心情我理解。不过,甩完巴掌,心情舒畅后,应该当场收回。」
「比起甩巴掌,我更想用名片割断他的喉咙。」
岳父居然说得如此直接,我还以为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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