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即使分析暮木与园田的对话,推测出他的身分,不见得能成为找到金钱来源的直接线索。」
「可是,如果知道他的职业——」
「就算知道,也是以前的事吧?不可能是现在的职业。追查暮木希望警方带来的三个人身分,想必会事半功倍。」
说到这里,岳父略微偏头。
「不过,要让那三个人开口,也许先厘清暮木的底细比较好。」
他自言自语般低喃,把玩着酒杯。
「底细?」我复述,岳父缓缓点头。
「你对他的印象如何?」
「他可能当过教师,负责谈判的山藤警部也有同感。」
嗯,岳父小声应道。「这种情况怎么形容?虽不中亦不远矣。不是有一个词就能表达的说法?年轻人用的……」
我努力思索,「差一点?八九不离十?」
这只能算是一般说法吗?
「不——对对对,是擦到边。」岳父终于想起,笑道:「不过,我纯粹是从园田的言行来推测,一样仅仅擦到边,搞不好根本落空。你就以此为前提,姑且听之吧。」
暮木这个人——岳父放低音量。
「应该是『教练』吧。」
教练。听到这个词,我想到的是跟在运动选手身边,训练他们、帮助他们进行健康管理的人。
「跟运动员没关系,最近这个词应该已不用在我说的那种意义上。」
岳父放下酒杯,双肘靠在桌上,十指交握。在书房摆出这种姿势时,比起企业家,今多嘉亲更像学者或思想家。
「一九六〇到七〇年代中期,也就是高度成长期,企业的新进员工研修和主管教育中,曾掀起一股sensitivity training的风潮。」
有时也取字首,称为ST。直译过来,就叫「敏感度训练」,但日语译文不太普遍。
「是训练企业人士的——敏感度吗?」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惊讶,岳父苦笑道:
「这种情况,应该说是『训练企业战士』吧。」
能够二十四小时,为公司卖命的战士吗?
「借由挖掘个人的内在,活化个人的能力,同时培养协调性,让个人能在小团体中发挥适当的功能。」
「挖掘内在,听起来像心理治疗。」
「没错,ST是心理治疗。不过,跟最近一般的心理谘询不一样。最终目的是锻链个人,让个人的能力开花结果,或全面提升,因此并非治疗性。ST的要求更严格。」
我有股不好的预感。
「ST的教官就称为教练,」岳父接着道:「教练不是一对一指导学员。学员就像我刚才说的是小团体,五至十人,最多二十人左右。每个小团体有一名或两名教练,负责教育与统率成员。」
「以那种形式挖掘个人内在……」我低喃,「还是很像团体心理谘询。让参加者抒发内心,然后针对发言进行讨论,对吧?」
这是各种成瘾治疗常用的方法。
「没错。不过,指导的教练并非医生。这一点和正式的心理治疗大相径庭。」
说白一点,任何人都能当教练。岳父的语气相当苦涩。
「只要熟悉ST的效果与手法,自身也能从中获得各种意义上的好处。脑筋转得快,口才流利的人,谁都能当教练。」
心理学与行动心理学的门外汉,认为只需学习该领域一部分的方法论,就能够发挥巨大效果,基于这样的信念带领小集团进行「教育」。
隐约掠过我鼻头的臭味,变成明显的臭味。
「如果是员工研修,通常是在公司命令下参加,根本无法反抗教练。」
岳父望着我,点点头。
「不管教练采取何种指导方法,都不能违抗。一旦告知这是最适切的新人研修或主管训练,学员便会渴望获得成效,进而变得服从。」
身为上班族,想出人头地是理所当然。如果相信在研修中取得好成绩,就能直接提升工作表现,会拼命去接受「好的研修」也是人之常情。
「在这样的状况中,进行深入学员个人内在的『教育』,万一教练的个性或指导方式有偏差,可能会引发骇人的结果。」
「事实上,真的就演变成这样。」岳父说。「当时ST发生过好几起事故,主办单位压下不少,但毕竟纸包不住火。」
「是怎样的事故?」
「学员自杀。」
再怎么样,岳父的书房都不可能有缝隙让外头的风吹进来,我却感到脖子一阵冰凉。
「有些案例以未遂告终,有些无法完全阻止。当时我掌握到的事故报告有三件,但每一件发生的过程都很类似。」
团体中会有一个人被逼到绝境。
「学员会挖掘彼此的内心深处。这样形容很好听,至于具体上怎么做,就是先让每一名学员描述自己是怎样的人。我的优点是什么、缺点是什么,这是我对自己的认识。有时是口头发表,有时也会采取书面报告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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