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进西装胸前口袋站起。
「抱歉。」
约莫是有人来电吧,他匆匆离开病房。
剩下我和山藤警部后,他略略倾身向前。
「那两个年轻人呢?就是坂本先生和前野小姐。」
「前野小姐听从老人的指令,做了许多琐碎的工作。当然,主要是枪就在眼前。」
「我明白,这么问不是在怀疑她。」山藤警部轻轻抬起右手,像要安抚我。
「那位老人身材瘦小,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果真如柴野司机所言,或许老人是『克拉斯海风安养院』的诊所病患。前野小姐在安养院的厨房打工,可能面对的是长辈,又是病人,她头一个被老人牵着鼻子走,感觉完全受到操控。但我无意责备她,这女孩如此善良,并不是坏事吧?」
山藤警部右眉尾的句点位置改变。他眯起眼,微微一笑。
「啊,抱歉,这不是什么好笑的话题。直到现在,前野小姐仍十分同情佐藤。刚刚我原本说『嫌犯』,又改口称他为『佐藤』吧?」
「是的……」
「那是遭到前野小姐指责的缘故。我一说『嫌犯』,她就哭着叫我不要这样称呼老爷爷,说老爷爷是有名字的。」
我不讶异,也没发笑。想到前野的心情,我一阵哀痛。
「前野小姐会不会是目睹……呃,那位老人举枪自尽的瞬间?」
我一直担心这件事。
「还不清楚。总之,先让前野小姐安静休息,似乎才是上策。」
即使知道,也不能向我透露是吧?
「杉村先生,历经两年前的案件后,你是不是对犯罪心理产生兴趣,进而阅读专书,或特别去调査资料?」
怎会问这种问题?
「我没有那样的兴趣,不过内子本来就喜欢看推理小说……啊,经过那起案件,内子也不怎么看推理小说了。」
「这样啊,你听过『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吗?」
没听过。
「斯德哥尔摩不是瑞典的首都吗?」
「是的。」可能是我单纯的反应很好笑,山藤警部又露出微笑。「不过,这是指在绑架或人质劫持案中,歹徒与人质之间,产生杉村先生描述的同舟共济心理的现象。」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陷入类似的状态?」
「我不是专家,无法断言。引发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般需要更长的时间。短短三小时,似乎有些困难。」
山藤警部眯起眼,挨近压低嗓音道:
「接下来的话请不要外传。出于我个人的好奇心,不晓得能否请教一事?」
我稍微屛息,点点头。
「杉村先生认为,佐藤老人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
「就是职业或身分。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人?说出你的感觉或印象就行。」
我目不转睛地观察警部的神情。「出于个人的好奇心」可能是表面话,但我认为他是真心想知道。
「我也颇在意,所以问过他本人。」
「佐藤怎么回答?」
「他随口转移话题,我正想设法追问出来,警方便展开攻坚行动。」
这样啊,警部蹙起眉。
「现在你怎么想?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凭印象就行吗?完全是我胡乱猜测。」
「无妨,请告诉我吧。」
老师,我回答。山藤警部双眼发亮,倏地坐直。
「其实我有同感。之前通话时,我便觉得他是老师。」
「那么,即使他具备操纵语言、掌控人心的技巧,也不足为奇。」
「不过,还得厘清他是哪个领域的老师。」
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警方和我们公司的园田瑛子谈过了吗?」
「是指你的上司,社内杂志的总编吧。」
「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园田似乎看出那位老人的真实身分,或者从事的行业。」
山藤警部眉尾的句点回到最初的位置。「什么意思?能不能详细解释?」
那么,总编尚未告诉警方吗?
约莫是看到我的神情,警部告知:「园田小姐也在这家医院。她情绪相当激动,我们暂时没讯问她,让她服用鎭定剂休息。」
园田瑛子居然会激动到无法问话?那个遭棘手的打工人员扔胶带台受伤、被下安眠药,都能顽强振作的园田瑛子吗?
「在那种状况下,我不确定有没有记错……」
我转述老人和总编的对话。我知道你这种人。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你一定拥有非常痛苦的回忆,我向你道歉——
山藤警部从怀里掏出记事本写下重点,紧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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