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蹲姿直起身,走下驾驶座阶梯后,会有变化吗?
我把绑好的纸袋藏到驾驶座角落。
「嘿咻。」
我吆喝一声站起。
「哇,腰好痛,身体都僵了。」
我喃喃自语,没转动头,只动眼珠瞄窗外。
毫无变化。装甲车包围公车,四处亮着灯。
「啊!」
我假装脚步踉跄,趴靠在方向盘上。原想按喇叭,不巧和手肘撞个正着。
连在我设法拖延的期间,外头也没有动静。我原本有种毫无根据的自信,认为只要我坐上驾驶座,字板便会再次出现。这一瞬间,我仿佛狠狠遭到背叛。
演猴戏是白费工夫吗?或者不再需要字板?
「杉村先生,要不要我过去帮忙?」
听到前野的询问,我带着歉意回道:「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没办法洗手,不好意思麻烦你。」
田中发出性騒扰大叔般下流的笑声,「这么爱干净啊。」
我努力走下阶梯,磨磨蹭蹭,设法继续停留在驾驶座。然而,字板没出现,也没有人员的动静。一小时是不是快过去?警方该进行联络了吧?
字板依旧没出现。
活到三十岁后半,实在不建议在双脚被绑起来的状态跳下窄梯。除非训练有素,否则会失去平衡。我往前栽倒,结结实实撞在左侧座位前方突出的部分。虽非迎面撞上,而是从右肩倒下,仍发出「砰」一声巨响,承受几乎要肩膀脱臼的冲击。
「危险!」
前野扑上来,撑住几乎要直接摔地的我。由于体格差距,她差点被我拖着一起跌倒。
「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会痛?」
前野急忙关切,但我痛到一时无法回话。
「没事,没事。」
不只是痛,从肩膀到手肘都发麻,我直冒冷汗。
「喂,你最好申请一下治疗费。我的份可以分给你。」
田中变回贪财的中年大叔,突然提高嗓门唤道:
「喂,老先生!」
「怎么?」
老人的话声缺乏起伏,十分低沉。田中急得仿佛眼珠随时会迸出,几乎要扑上前。
「金额怎么办?就算我们讲好,你也没办法告诉善后的人吧?」
「又在讲那个。」
坂本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田中生气地反驳:「什么那个这个!好险,我差点被这老头骗了!」
「我没骗各位。」
「还想唬人!不是说你会被抓,问我们的住址和联络方式也没用?那金额不也一样?」
「金额这种小讯息,可透过来会面的律师传话。」
「律师?你能雇律师吗?」
「就算我不雇律师,国家也会指派给我,否则无法进行审判。」
我原地蹲下,前野挨近我,替我按摩右肩。老人嘴上与田中应答,却凝视着我。
我从未如此厌恶他的眼神。刚刚我想在驾驶座做的事,甚至是我期待字板出现的心情,那双眼仿佛全部看透。
「空口白话。」田中啐道。「老先生的话,根本信不得。」
「那就不能和你交易,我不会给你一亿圆。」
霎时,田中的气势尽失,一脸狼狈。
「佐藤先生,」我叫唤,声音使不上力,似乎是真的受伤。「别那么坏心眼,和田中先生交易吧,把我的份加给他无所谓。虽然肩膀好像是脱臼,不过治疗费也不用了。」
前野停止按摩我的肩膀。「万一是脱臼,不要乱碰比较好。」
「嗯,谢谢。」
我的右膀臂依旧是麻痹状态。即使解开胶带,可能也无法举起右手。
前野蹲着,慢呑呑回到坂本身旁。那是她的固定位置。
「相对地,佐藤先生,能否给我一些资讯?」我提议道。「不是对你有害的资讯,而是你一旦被捕,迟早会公开的资讯。不过,这会影响到职场的人际关系,我想早点知道。」
「怎样的资讯?」
不只视线,老人的枪也瞄准我。
「我想知道你的身分,具体而言就是职业。依你的年龄,现下想必已退休,所以该说是从前的职业吗?你靠什么过活?」
老人缓缓眨眼,田中、坂本和前野都注视着他。
「总编下车时,曾与你有段奇妙的对话。她说『我知道你这种人』,还补一句『我痛恨你的同类』。」
年轻男女忙不迭点头。「对,没错。」
「其实我也有点介意。」
「原本总编说话就不留情面,但当时真的是一副厌恶至极的口吻。」
不过——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