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情。
「没逃也没躲?那么拼命逃跑的抢匪讲哪门子蠢话?」
「好痛——大爷,没必要动拳头吧!我的态度明明如此友好。」
「笨蛋,抢匪和巡査之间只有紧张关系!」
又吃一拳的辰二郎抱着头趴到桌上。在对面与受害妇人交谈的原田,发出愉快的笑声。
「你叫辰二郎?看来不是附近的人。」
原田继续笑道。如果他是在银座活动的恶徒,就不会在泷面前鲁莽行事。辰二郎一脸纳闷。
「这位巡査大爷在银座很有名吗?长着一张贵族私生子般的脸,实在不像派出所的巡査,难不成竟是狠角色?」
「泷兄是神田人,骨子里则是江户仔。总之,他个性有些急躁。不会理你的自怨自艾,也最讨厌听人哭诉。」
他的身手矫捷,常对逮到的混混动拳头,据说被聚集于砖瓦街阴暗处的人列为麻烦的巡査之一。
「要是你打算继续在这一带做蠢事,最好牢牢记住。」
「请别说笑。今天是我一时糊涂,只是没钱才会忍不住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我会祈祷我们往后能建立起平稳的关系。」
「意思是,你随手抢夺的包袱中,恰恰放着能换成巨款的地契吗?」
地契是买卖不动产的证明文件,损失金额与钱包失窃无法相提并论。「而且——」原田眯起眼,瞄向遇劫的一方,斩钉截铁道:
「你自称是一时糊涂,这就怪了,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你在撒谎。」
「什么?」
抢匪的表情一僵,泷不禁挑眉。
「原田兄,你真是笃定。不晓得有何根据?」
原田微微点头,望向窗边的妇人。
「她名叫伊泽花乃,现年四十二。从上个月起,我第三次在派出所碰到她。」
听到他们是不用问也知道名字的交情,泷顿时睁大眼。
「咦,这个人最近常来派出所?」
花乃初次造访派出所时,并非泷値班。
「伊泽夫人在前方那条路上差点被马车撞到。」
但她运气好,只受到擦伤。原田他们了解状况时,车夫解释是狗叫声惊动马,
一不小心就冲出去。见车夫频频道歉,花乃不愿把事情闹大,双方和解收场。
「可是——」
半个月后,花乃再度来到派出所。她在逢魔时刻,差点被推落沟渠。
「那天,伊泽夫人是来银座找以前的朋友。」
根据她的说法,配合对方的工作,傍晚才能碰面。于是她走到附近的沟渠,沿岸散步到天色渐暗,却突然遭到袭击。
「幸好我値完班刚要回家,经过附近救起她。」
案发时天色昏暗,原田和花乃都没看清那男人的长相,自然没逮到偷袭者。
「一个月内来派出所两次,总觉得花乃夫人很容易遇到危险。」
一问之下,原田得知花乃独居,最近数度遇险,便提出种种建议。
「我劝她把値钱东西交给信得过的银行保管,尽量乖乖待在家里。」
不过,原田有些后悔。今天花乃是要前往砖瓦街的银行寄放地契,却碰上抢劫,也就是说——
「辰二郎看似只会嘿嘿傻笑,其实,他或许是阴魂不散,试图谋害伊泽夫人的大坏蛋。」
原田如此断言,辰二郎的脸胀得通红。
「怎么这样……大爷,请别乱讲。」
辰二郎告诉泷,他以前是多么安分的人,今天纯属误会。原田没理睬,目光转向花乃。
「独居妇人容易被盯上。不过,短期间内如此频繁遇上灾难,并不寻常。」
原田问花乃有没有头绪,她抬起脸,不知为何瞥泷一眼。之后,她神情有些紧绷地回答:
「三言两语大概讲不完,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这样也无妨吗?两位巡査都点点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花乃似乎仍对辰二郎感到畏惧,略微往后缩。泷将长棍塞到她手中,说是护身符。花乃仿佛把那当成依靠,紧紧握住,缓缓开口:
「我年轻的时候,有个想嫁的对象。」
当年花乃十五岁,时代仍是江户。
2
随着岁月流逝,江户时代渐起波澜。这一天,花乃在神田的神社境内与名为泷骏之介的年轻人碰面。
「泷哥,父亲要我出嫁。」
「有人来找花乃谈亲吗?」
泷烦恼地蹙起眉。他的容貌俊秀、个性温柔。但双亲亡故。又没有能继承的家业。既无亲戚可依靠,也没有钱,这就是泷骏之介。
可叹的是,围绕两人的世道日益严苛。
首先是嘉永六年,四艘黑船【注:嘉永六年(一八五三)美国海军准将马修·培里(Matthew Perry)率四艘黑色军舰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