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话被谁听到了,那就真的危险了。听说在停学期间,偶尔会有教师出其不意地来个巡视以检查学生是否确实在房间里反省。说不定他们会放轻脚步走过来,贴在我房间门前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没事的,反正我不打算上大学,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比起这个,这周我没法去打工了,抱歉。”
我花了点儿时间编辑了这条信息,将其发给广美小姐。
“打工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搞定的,没事的”
广美小姐的回复让我稍微放心了一些,但当我刚把手机放到一边时,铃声立刻就响了。又是广美小姐吗,我拿起手机一看,身体立刻僵住了。
手机画面上显示着“妈妈”。
“……喂。”
我战战兢兢地接通电话,母亲急切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喂喂!你犯了什么事啊!”
“什么…额,就是,无故在外留宿了。”
关于我的停学问题,虽然教师已经事前告知过我会向家里人通知,但没想到当天母亲就打电话过来了。
“无故在外留宿,怎么回事?你在哪儿留宿了?”
“打完工回去的时候,觉得回宿舍太麻烦……就在网吧过夜了,然后这事儿被发现了。”
和武田那时一样,听了我这话,母亲似乎也很扫兴。
“什么啊,就这么点儿小事啊。”
接着她又说。
“听说你被停学,我还以为你打架或是把别人给捅了呢。”
居然这么说,我忍不住思考母亲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才不会打架呢……能打谁啊。”
“说是这么说,人一旦生起气来,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爸以前工作的时候好像还把入职比他晚的同事的胳膊给弄断了。”
这事儿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胳膊!?弄断了?”
我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母亲叹了口气。
“是啊……那时候可麻烦了。又是给人道歉,又是去探望的。”
只做了这些就把事情摆平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伤人案件啊。我惊得目瞪口呆,母亲又继续说道。
“总之,只是在外留宿这种错误倒还好。毕竟也没给别人添麻烦。但是,违反校规这是事实,你上学的时候可老实点儿。”
“嗯,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
“好。那么,要说的事情就这些了。”
说完,母亲就把电话挂断了。她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苦口婆心地念叨“不要成为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但真的,只要遵守这条规则,其他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会过问。
真是和未来的家庭状况相差甚远啊。
未来离开之前也受到了停学处分。关于这件事,我至今仍时不时地想起。但后来才明白,未来某种意义上通过停学而获得了自由。未来的停学让其父母感到丢脸,还狠狠地责备了未来。然后未来借此说服父母接受自己高中退学。既然已经有了一道伤疤,那也就不在乎第二道和第三道了。
我自认为自己以往的家庭生活很是压抑,但最近我开始觉得,未来一直以来,应该生活在远比我压抑的环境之中。未来的父母一直不肯接受未来的身体和精神上的问题,甚至还要求自己的孩子完美。身体是女性精神上确实男性,单是这一事实,未来就不得不承受着各种痛苦活到现在,但他们竟还要求未来做个“好孩子”。
比起未来,我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是我这么说的话,未来一定会对生气地说:“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在和母亲通过电话后,我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写起了检讨书。这种东西,说实话我觉得完全没有意义。真的会有人真心悔过然后去写检讨吗。
校规明文禁止无故在外留宿,但我于6月12日,从打工的饭店回校时,路上去网吧歇脚,之后在那里过了一夜。现在,我对这一轻率的行为深表反省——
写下的这些字连一张稿纸都没填满。老师告诉我检讨书要写五张纸,这可真是麻烦。
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可以写的呢。把我反省的过程写成流水账拖够四页纸?想想都觉得痛苦。真心反省的话倒还有得写,但我现在只不过是在为了应付学校才写的这篇检讨书。就算想表达自己悔过的心情,也写不出那么多话啊。
那么,还是把外宿前的经过多少写写凑几行字吧。我把稿纸撕掉,揉成一团,重新开始写检讨书。
本人,松永四郎,明知九十九学院校规第三十六条规定「禁止无故在外过夜」,但于6月12日,从兼职打工的什锦烧店「NANMU」回校途中,错过了回寝室的公交车,又不想徒步返回,于是在西广岛站前的网吧「PAPAIYA」支付了包夜费980日元,并在那休息了一晚——
虽说篇幅稍微增加了些,但没我想得那么多,还是连一张纸都写不满。这下真的完蛋了。还得重新写,于是我又把稿纸揉成了一团,但又没心情立刻开始重写。因为是手写的,像刚才那样动不动重写的话效率太低了。
没办法我只能打开手机的笔记功能,在上面打草稿,奈何智能手机的输入法对我来说很不友好,这么做也挺花时间的。
就这样下午差不多鏖战了三个小时,我越来越觉得麻烦,最后念叨了句“算了不干了,今天就这样得了”,我直接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