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放学后不用打工,我跟班上同学闲聊打发时间。虽然换新班级,但我们这些男学生原本就是在同一间宿舍共同生活的伙伴,大家都认识。
另一方面,跟女学生基本上除了课堂就没有其他交集,所以──
「和田感觉很不错欸。」
诸如此类,许多人会谈到之前跟自己不同班的女生。
「和田吗?那家伙个性很难搞吧,俺不行。」
听足球社的小笠原这么说,高山点头称是。
「就是说啊。那女人超可怕,害我跌断一根脚骨喏。」
之前大家一起去偷看女生宿舍的浴池,就他一个来不及逃跑。结果独独高山一人被女孩子们发现,事实上,脚骨折是他发生意外从铁丝网上摔落,并非那群女生对他施暴造成。可是当时一些女孩冲出来要给偷窥犯好看,其中最凶残的就是和田。事后高山跟我提起过,依和田的性格看来,可能性很高。
「不,那种呛辣型的很对我胃口。」
对此强烈主张的人,就读一年级时跟我不同班──是文艺社的内藤。先前在宿舍没什么交流机会,但分到同个班级成了契机,最近我们经常聊天。
内藤平常就做过很谜的自我主张,把「我是超级被虐狂喔」挂在嘴上,最近还被人取了个绰号叫「马索克(注:利奥波德‧范‧萨克─马索克(Leopold Ritter von Sacher-Masoch)。奥地利作家,被虐狂一词即来自他的名字。著有《穿裘皮的维纳斯》等作品,著作内常见施虐狂与被虐狂之相关描写)」。正常情况下都会对这种绰号反感,但内藤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或者该说那是文艺社的傲骨吗──
「不错喔。『穿裘皮的维纳斯』对我来说可是圣经。那种绰号是我的荣幸。」
如此这般,他用奇怪的逻辑接受了。
内藤就是这样,会喜欢强势的女人……是能理解啦。
「不对吧,就算是马索克对上和田也难以消受呗。我之前亲眼目睹过,和田对篮球社的桂使出下段踢,身手媲美空手道社员。」
小笠原这个目击证人一提出证词,高山的脸就皲成一团。
「旧伤在痛了……」
他嘴上这么说,让我在心中暗忖「你会骨折不是被人下段踢吧」,最后只能冷眼相待。
「桂为什么被踢?」
反倒是这点令我好奇,所以对小笠原提出疑问。我跟篮球社的成员不是很熟,这种消息还是第一次听到。
「详细情况我不清楚,听说桂向和田告白,和田不只拒绝,还赏他下段踢。」
小笠原的话让我暗自感到纳闷。
话说篮球社的桂,这家伙之前不是还跟和田打听三好有没有男朋友吗?他去向和田告白,这说法实在不合逻辑。
「好可怕……旧伤在痛……」
高山继续呻吟,但大家都当耳边风。
就只有内藤一人斗志高昂。
「啊啊,我去向她告白吧……」
他露出感动的眼神,不知目的到底是想跟和田交往,还是想被拒绝、再让她踢上一脚。
「哎,随便你啰。总之和田不是我的菜就是了。」
小笠原后来又补上一句,此时有道人影朝他背后靠近。我立刻后退一步,在小笠原身旁的高山也跟进,用那肥胖身躯不该有的飞快速度向后跳开,远离现场。
发现我们有所行动的小笠原皱眉,在他背后的和田则使出下段踢,两者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唔咿──!」
只听见小笠原发出尖锐的怪声,整个人向后一仰。和田伸手搭上小笠原后仰的肩膀,狠狠瞪视他的脸。
「你这种货色,我也一样吃不下啦。」
和田持续对他施压。小笠原开始发抖,高山早就逃到远离刑场的座位上,著手打包返家行囊。我为小笠原在心中默祷「南无阿弥陀佛」,在场只剩一旁的内藤露出垂涎神情,望著小笠原跟和田。
「与其聊些蠢话题,不如乖乖滚去踢球吧。足球社的。」
和田接著将小笠原猛力推开,这次改朝我这边大步走来。照理说我是无辜的啊,我害怕地想著,结果和田到我面前站定。
「松永,出去谈谈。」
那说话语气好像在当混混、把看不顺眼的对象叫去体育馆后方的学生似的。
「咦?小的啥都没干,没说和田姑娘的坏话喔?」
我慌到一个极点,说话时不小心变成诡异的中国腔。
「少废话,过来就对了。」
和田似乎说什么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加重语气进一步逼迫我。
就这样,和田一阵风似的出了教室。
「真好……要把你带去处罚吗。」
内藤语气里尽是羡慕,既然这么说就跟你换啊。
「那我先回去啦!辛苦啰!」
自己没扫到台风尾好像让高山松了口气,他笑容满面地抬手。我朝小笠原张望,他靠在墙边蹲著,按住小腿肚不断重复「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