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毫无帮助,也必须进行这次证人询问,就算只是为了增井望一个人。
即便是未成年人,无端受到暴力伤害的一方也应有权申诉自己的遭遇。无论遭遇伤害的原因和过程如何,如果当事人希望让大众了解真相,那就容不得任何阻扰。
凉子还想到自己被高木老师扇的那记耳光。如果事后母亲邦子畏畏缩缩,不仅不帮忙提出抗议,还要对自己说:“高木老师情绪失控固然不对,可你顶撞老师也有错,你还是乖乖忍着吧。万一影响评语可就糟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那自己又会怎么想?肯定会不服气吧。增井望也一样,他一直被强迫接受这样的不公正待遇。即使父母出于保护他的好意,不公也依然存在。只有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才会说出“让一切都过去”这样的话。
“感谢你参与校内审判。”藤野检察官对增井望微笑着,一如既往地用表示感谢的方式开始她的主询问。
四中男生的夏季校服与三中不同,是白衬衫加蓝裤子的明快搭配,特别清凉。增井望身子瘦弱,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很宽松。
藤野凉子手拿增井望证人的陈述书,以确认事实关系开始展开提问。回答的过程中,增井望证人的心态逐渐平稳,颤音渐渐消失。他的回答毫不踌躇,对事实关系的记忆十分准确。
证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藤野检察官脸上,不看被告,甚至连法官也不看一眼。
“为了让陪审员们了解你所受到伤害的严重程度,我想展示几张你借给我们的照片,可以吗?”
“可以。”
佐佐木吾郎和萩尾一美推来带滑轮的黑板,手脚麻利地贴上几张照片。这些照片都是增井望住院时,他父母为他拍摄的。看得到照片的旁听席前排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陪审员们倒很镇静,只有仓田真理子像受了刺激似的睁大了眼睛。
神原辩护人和助手野田健一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证人增井望。被告大出俊次不以为然地撅起嘴,低头看着地面。凉子早就作好准备,如果大出胆敢威吓证人,就立刻要求他退庭。但就目前状况而言,他只是面露凶相,并不会有大动作。
“变成这样住进医院,请问证人当时心情如何?
增井望稍作思考时,旁听席上摇动着的扇子和手帕都停了下来。
“我很害怕。”
“害怕?”
“是的。我担心身上的伤治好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你父母是怎么说的?”
“他们安慰我说,一定能痊愈。”
“这些照片都是你父母拍的吗?”
“是的,是父亲拍的。”
“为什么要拍?”
“说是为了今后,留下照片比较好。”
“什么时候拍的?”
“我住院后的第二天。”
“当时,警方开始调查了吗?”
“有刑警问了我许多问题。可他们说,我说的情况和对方说的不一致。”
“哪里不一致?”
“我说自己受到了敲诈勒索。警察说,大出他们把这件事说成是打架。”
“可是,你确实是被抢走了钱,不是吗?”
“他们说是打架时顺带抢了钱,而不是为了抢钱来打我的。”
“你认识大出俊次、井口充和桥田佑太郎吗?”
“以前在公园附近看到过他们,但说不上认识。”
“这么说,发生这起事件之前,你不认识这三个人?”
“是的。不过我听说过他们的传闻。”
“什么样的传闻?”
“说他们是城东三中出名的坏蛋三人帮。有四中的学生被他们敲诈过。”
神原辩护人举起一只手:“反对,这只是传言,并非有根据的事实。”
“那我换一个问题。”藤野检察官用平淡的口吻继续说道,“你不认为那天你是在和大出、井口和桥田打架,对吧?”
“是的。”
“现在也这样认为吗?”
“是的。”
“可最后,这起事件并没有当作敲诈案件来处理,而证人你和对方通过调解作出了和解。这是为什么?”
“是我父母决定的。他们认为这样比较好。”
“那么,你的父母为什么会认为接受调解比较好?”
“他们认为,大出即使被送进少教所,也很快就会出来。他们担心,大出会报复我。”
“就为了这个?”
这时,增井望第一次看向大出俊次。不是偷偷地看,而是死死盯着他。“大出的父亲承诺付给我医疗费和慰问金。”
“作为三人帮的代表,大出的父亲前来与你的家人交涉,答应会付钱,要你们不再追究那三人的责任,是这样的吗?”
“我想,就是这么回事吧。”
“你的父母立刻答应了?”
增井望依然看着大出俊次。被告终于抬起头来,两人视线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