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就喜欢美术吗?”
“是的。”
“画画是您当时的心灵支柱和安慰?”
“嗯,就是这样的。”
“我下面的话或许会更加失礼,请您原谅。听了您的证言,似乎可以这样理解:您将过去的自己重叠在柏木身上了。”
“你是说投影吧?确实是这样的。”
“既然如此,您对柏木的言行作出的解释,就是您自己内心的写照吧?”证人垂下了头。他无法回答。
“丹野老师,您不会提出辞职吧?”
法庭再次嘈杂起来。
“你很了解我啊。”
证人竟然承认了,而且没有露出半点吃惊的表情。
“因为我觉得,我们在学校生活中了解的丹野老师,不是个能够在这里作出如此证言,赤裸裸地暴露自身想法的老师。我想到,您或许作出了某个决定。”
“你说的一点不错。”
“这一点也与您推测的柏木的心态重合,对吧?反正对这所学校不抱任何希望,没了后顾之忧,说出想说的话,就能飘然离去了。”
“或许是这样的。”
“这也算一种投影,不是吗?”
山崎晋吾不由得惊慌起来:喂,藤野同学,请你适可而止。
“对柏木的死,我也感到了自己的责任。我想做一个了断。应该多亏了校内审判,我才能作出这样的决断。”
“此话怎讲?”
“今天通过证言,我了解到之前从未知晓,也没想过要了解的柏木的各种状况。我觉得,在我和他的交流中,只要我再深入一步,他也许就能健康愉快地享受眼下的暑假生活了。”
藤野检察官故意留出了一段沉默时间。她的目光落在手边的文件和笔记上。过了一会儿,她才扬起脸来:“刚才,您说柏木曾对人类的善恶和正义与否有过深入的思考。”
迫害者和被迫害者。
“可这不也只是老师您个人的印象吗?用更极端的说法,因为过去的您是一个耽于深思的少年,才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到柏木身上?”
在证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场内的杂音变得高涨起来。
“这大概是他刚升上初二时的事情……”
丹野老师缓缓述说起来后,嘈杂声立刻停止了。
“柏木对我说起他自己的事。我们很少谈论他自己的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过……”
“请讲下去。”
“他说的只是一些片段,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他说起他上的补习班。”
是他从大宫转学过来后,初一至初二期间上的补习班。
“原本容易落单,不善交际的柏木,却非常适应那个补习班。因为开补习班的老师相当优秀。”
“听说过那个补习班的名字吗?”
“没有。不知道叫什么,也不清楚那位老师尊姓大名。但从柏木的语气里听得出,他非常仰慕那位老师。”
“明白了。然后呢?”
“那位补习班的老师十分严格。不守规矩或不想学习的学生,会遭到他的严厉训斥,甚至被扫地出门。他的这种做法导致部分家长的反感,编造无聊的丑闻攻击他。最终,补习班不得不关门歇业。具体出了什么问题,我并不清楚。”
山崎晋吾发现,神原辩护人僵住了。他似乎在警惕着什么,可是除了山崎晋吾,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一点。
说来也是,神原和柏木是在补习班里认识的,他紧张的理由或许与此有关。
“柏木对此感到异常气愤。他很少见地怒斥道,‘好好的一位老师却被一些下三滥的家伙毁掉了。’正当的事物遭受打压,肆意妄为的傻瓜反倒招摇过市,他说,‘我讨厌这样的世道。’”
“您还记得,当时为什么会说起这些吗?”
“好像是我问起,他有没有在外面学过画,还问他小时候学过些什么。就是从这里开头的。”
藤野检察官也没有注意到神原辩护人的僵硬表情。山崎晋吾想到这里,神原辩护人脸上的紧张表情又突然消失了。
山崎晋吾的心中留下了疑问的痕迹。
“与仰慕的老师分别,补习班被迫关闭,这对柏木而言象征着‘善’的毁灭,‘恶’的张扬。”藤野检察官抑扬顿挫地说,“柏木有过这段痛心的经历,并成为他厌世观念的根底。丹野老师,您是这样考虑的吧?”
“是的。我想说,我确实将自己投射到了他身上,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根据。”
“谢谢!我要问的就是这些。”
山崎晋吾以为藤野检察官要坐下来了,可谁知她反倒端正姿势,叫住了正要离开证人席的丹野老师。
“丹野老师。”
“幽灵”疲惫不堪地回过头去。
“请您不要辞去教师的职务。”
山崎晋吾看到,神原辩护人身边的野田健一露出了微笑。
“和柏木一样,想和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