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我也知道他完全没有改变。”
“这位哥哥很可怜啊。”一些坐在藤野刚背后的女性家长在低声感叹。
“他弟弟真麻烦,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
“做父母的总是让年长的孩子一忍再忍,而娇惯年幼的孩子。”
藤野刚心中暗想,其实藤野家也是如此。三姐妹中的长女凉子为了两个妹妹总是在忍耐。自己和妻子都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还会劝说凉子:做姐姐的必须忍耐。
“男孩子的内心很难懂。女孩子心直口快,还会互相抓着头发吵架,多少能懂一点她们的心思。”
“男孩子会把任何事都闷在心里。”
是这样的吗?藤野刚暗忖道。
他抬起头来,发现柏木宏之已经坐在了证人席上,还从野田健一手中接过一个盛水的玻璃杯。神原辩护人在翻看手头的资料。
“可以了吗?”
证人柏木宏之将空了一半的玻璃杯还给野田健一,对神原辩护人说:“可以了。刚才我又冲动了,对不起。”
“好,我们继续。”神原辩护人微微一笑,“关于证人如何理解卓也拒绝上学时的心态,我们已经很清楚了。在此基础上,我会进一步提问。”
他合上文件,身体靠在桌子上。
“如果我们接受证人的意见,认为卓也在‘失败’后陷入无法上学的境地,那么,为了不让事态恶化下去,卓也应该想要以某种方式打开局面,是吧?”
“我觉得是这样的。”
“刚才你说过,你母亲曾考虑过让他转校,对吗?”
“对。我也认为这是一种比较现实的出路。”
“而与此同时,卓也的父亲在本法庭作证时曾说,卓也当时非常想不开,最终可能会想到自杀。对此,你怎么看?”
柏木宏之没有马上回答。看他的样子,与其说是在考虑,倒不如说是在抑制冲动。
“我不认为卓也会想到自杀。因为对他而言,自杀就是失败。”
“失败?”神原辩护人重复道。
“是的。因为这样做的话,他等于输给了被告大出。”
“可事实上他已经受到了被告的威胁,不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父母肯定会发觉。他们在卓也的事情上相当敏感,如此重大的问题不可能发现不了。”
“你父亲说他或许漏掉了这些细节。”
“我父母总是这样责备自己。我劝过他们好多次了。”
“如此说来,拒绝上学的那段时间,卓也面对的不是外来的威胁而是自己内心的郁结。这是你的意见,对吗?”
“是的。”
“为了消除郁结而去自杀,这好像不太正常吧?”
“卓也不愿意接受失败,所以他不会自杀。我父母也搞错了,他们被卓也的假象迷惑了。”
“那还能有怎样的手段呢?”
“自杀……”他依然吐出了这个字眼,又接着说了下去,“未遂的话,是完全有可能的。”
旁听席又开始嗡嗡响了。
“不是自杀,而是自杀未遂,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真的想死,而是尝试用自杀来‘示威’。”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死?”
“是的。估计也没打算真的采取自杀行为。”
“这就是所谓的‘示威’?”
“是的。只要宣告自杀就行。”
“向谁宣告?”
“向父母,也向学校的老师。”
“这是他的解决方式吗?”
“这样不就能打击大出他们了吗?”证人的目光投向了空着的被告席,“会给人造成一种印象:大出他们威胁卓也,并将他逼上了绝路。”
柏木宏之回头望了望旁听席,像是在找什么人。
“上午茂木悦男先生的证言可谓正中卓也的下怀。根据茂木先生的解释,卓也出于正义奋起反抗,却遭到不正当的暴力和威胁。”
“因为事实上卓也已经死了。”
“不用死,只是想死的话,不也能取得同样的效果吗?”
“法官!”凉子举起一只手,站了起来,脸上那副忍无可忍的表情应该是装出来的,“考虑到在法庭上要尽可能地找出真相,所以我一直没有提出反对。可如今实在不能忍下去了,辩护人不是在询问证人,而是在引导证人的意见。”
“你的指责没错。”法官俯视着神原辩护人,“还有必要听取证人的意见吗?”
“有必要。”神原辩护人马上回答,“柏木宏之是卓也的哥哥,与卓也共同生活,一起成长。四年前,他和卓也发生了冲突,可这也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接近卓也。和父母不同,他不是卓也的庇护者,能够冷静、客观地观察卓也。”
“我不认为证人的态度是客观的。相反,他非常情绪化,是在凭借想象提供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