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提出相同的要求,并希望得到相同的成果。”证人也意识到会场内的氛围不太对劲,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说了下去,“他认为老师都靠不住。不少亲切和善的老师只是些老好人,没什么才能;还有一些老师完全没有身为教育工作者的觉悟和才智,选择这一职业只是为了显摆自己或支配他人;甚至还有暴力倾向明显的老师。在学校,学生是弱者,老师拥有绝对的权力,而有些老师不能正确理解并妥善使用自身的权力。他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听那些只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学生的老师的话。”
一鼓作气说了很多,他停顿了一下。
“他还说,对于社会,建立学校这种体制只是不得已而为之,可城东三中的老师们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认为学校是神圣的领域,是手握权力的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场所。”
柏木则之的话还没有说完,旁听席便响起了议论声。井上法官似乎也很震惊,竟没有制止这越来越喧闹的议论。
茂木悦男不怀好意地笑着,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PTA的石川先生一脸露骨的激愤,他斥责道:“喂,你笑什么笑?”
礼子差点笑出声来。她赶紧缩紧了脖子。
“对这番发言,大家会感到愤怒也在情理之中。”柏木则之证人回头对旁听席说。为了镇住全场,他还提高了嗓门,“这些话是自作聪明,是危言耸听。没错,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又觉得卓也这番话并非全无道理。因此,我没有劈头盖脸地训斥他。我不会命令他不准胡言乱语,老老实实地上学去。”
“您也向卓也提及您的这些内心感受了吗?”
“提过。卓也说,‘谢谢了。’”
“那时,”神原辩护人紧紧盯着柏木则之,“您知道卓也开始不去上学的前一天,在理科准备室里发生的事吗?”
证人立刻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也是听我妻子说的。”
“关于此事,您问过卓也吗?”
“我仔细问过。我对他说,你对学校和老师有自己的看法和主张,这些我都明白。那么,你不愿上学的直接原因,是不是那次打架事件?我当时追问得很紧。因为,如果原因真的在这里,那作为家长,我就必须有所作为。”
“那卓也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那不算什么。”
「无聊。」
“他说,‘他们太烦人了,还跑来惹我,我回了他们几句,就打起来了。我没受伤,也没有打伤他们。老师们大惊小怪的,可对我来说一点不算什么。我早就觉得学校没意思了,跟那些家伙无关。’”
“也就是说,他没有受到欺凌或恐吓?”
“我也这样问过。卓也反倒笑了起来,说他才不会让那些家伙欺负呢。”
佐佐木礼子看了看被告。大出俊次脸上显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摇晃着身体。野田健一正在对他说话,大概是让他不要乱动吧。俊次瞪着野田健一,可健一并不退缩,只是紧绷着脸重新端正坐姿。
“卓也拒绝上学后,城东三中当时的校长津崎先生、卓也的班主任森内老师和年级主任高木老师三人,在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内,对他家访过四次。请问,您跟他们见过面吗?”
“我没有跟这些老师见过面。家访的情况都是听我妻子说的。”
“您没有想过要对学校做些什么吗?”
“没有。”立刻作出回答后,证人又缩起了肩膀,“现在看来,卓也对城东三中的评价难免有不实之处,但当时我完全接受了他的说法。我是指卓也对学校某些具体方面的不满。”
“原来如此。”
“因此,对于让卓也进入公立学校读书,我曾经后悔过。在公立学校,正如卓也所言,天赋差异巨大的学生都混在一起。老师们为教育差生疲于奔命,无法因材施教,照顾全体学生。从卓也口中我得知,与他发生冲突的……”柏木则之的目光转向了大出俊次,“被告他们的行为后,我的想法越发坚定了。既然对这样的学生都放任不管,那还能期待城东三中的教育质量吗?我认为,城东三中的老师们在能力方面确实有所欠缺。”
神原辩护人默默地听着。
“我也对我妻子说过,如果老师们不讲道理,非要卓也去上学,那我会挺身而出。如果家访太频繁,总是来纠缠不清,那可以让他们吃吃闭门羹。”
他要守护卓也。
“我要守护卓也的心。那孩子已经否定了城东三中,甚至再也无法认可‘学校’这一体制了。不过这世上还是有好学校的。我准备多花点时间慢慢和卓也交谈,等他有所动摇后,再考虑转校。”
旁听席又开始喧闹迨来。井上法官抓起木槌。
“卓也又是如何评价被告及他的同伙的呢?”神原辩护人的提问平息了喧闹。
“你是说‘评价’吗?”
“是的。除了提到他们是问题很多的家伙之外,具体还说过什么?”
证人考虑了一会儿。法庭在等着他。礼子感觉,整个法庭都在蠢蠢欲动地等待着下文。礼子自己也是如此。
“昆虫一般的家伙,他说。”
神原辩护人眨了一下眼睛。“啊?”
“卓也说,他们都是些昆虫一般的家伙。我的理解是,他是在调那些人跟他自己的区别。”
旁听席上有人笑了起来。且不论失笑还是苦笑,都包含有同感的成分。大出俊次本人似乎吃了一惊,估计还没有回过神来。礼子心想,如果说“害虫”,也许俊次还能理解得更快一些。
“是昆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