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朝那边看去。
“怀疑自己的判断,可不像你藤野凉子的作风。”
那人说起话来大模大样,还对凉子直呼姓名。他在荧光灯的照射下,沿着走廊大步流星地朝候诊室走来。
来者正是在校内审判中担任法官的井上康夫。白衬衫,黑色校服长裤,银边眼镜闪着寒光。他还特意换了衣服呢――健一多管闲事地想道。
井上康夫的身后还有两名成年男人。一般而言,说成“井上康夫在两名大人的陪同下前来”才是顺理成章的,可眼下的光景显然正好相反,一副井上法官带着两个跟班上场的架势。
两个男人中,一个四十不到,还有一个似乎年近五十。年轻的那位没穿西装,但也是衬衫领带,皮鞋程亮,给人整齐干练的感觉。年长的那位上身马球衫,下身一条松垮垮的长裤,脚上穿着运动鞋,似乎马上要去打高尔夫球。
“不管怎么说,你们把法官我排除在外,也太不像话了。”井上法官走到早已被他的气势压倒的津崎先生和森内老师母亲的面前,端正姿势,毕恭毕敬地说,“久违了,津崎老师,我是井上康夫。以这样的方式再次与您见面,真是出乎意料,也相当遗憾。”
“嗯。”津崎先生只是点了点头。
“您是森内老师的母亲吧?此次森内老师遭遇大难,深表同情。我相信她一定能早日康复。也请您多多保重。”
说完,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标准得就像用尺子量过似的。哭得两眼通红的森内老师的母亲“啊”地回应了一声,鞠躬回礼,仿佛这样已然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一种与眼下的场景极不相称的宽松气息从健一身后传来。他回头一看,发现跟着井上康夫一起来的两人中,那个年长的家伙正极力憋着笑。两位大人还直挺挺地站在走廊通往候诊室的连接处,年轻的那位态度还比较端正,而穿马球衫的那位眨着小眼睛,一副愉快又赞赏的样子。
“井上。”在一片中了邪似的氛围中,还是佐佐木吾郎清醒得比较快,“你怎么会来的?”
“我接到了北尾老师的电话。这不是紧急事态吗?”井上康夫单手叉腰,“我觉得我也应该赶过来。北尾老师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才通知我的。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他又开始斥责起来,“确实,离开庭还有些日子,可别忘了我也是校内审判的相关人员,而且是最重要的相关人员。”
森内老师的母亲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即使眼里还噙着泪,她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
“我想起来了,惠美子也提到过。你就是井上同学吧?听说你是全年级最优秀的学生,非常能干。”
“不敢当。”井上康夫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井上。”佐佐木吾郎又发话了。
“又怎么了?”
“他们是谁?”问的自然是站在门口的那两个男人。
井上法官丝毫不为所动。端正精致的脸庞在白色荧光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聪慧。
“我也不知道。只是偶然从大门口一起来到了这里。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穿马球衫的男人终于撑不住,笑了起来。佐佐木吾郎的父亲也笑了,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只有井上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啊。
“啊呀,不好意思。我简直看呆了。”穿马球衫的男人语气相当坦率。
津崎先生欠身道:“河野先生,你好。”
哎?全体学生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是的。我就是河野调查侦探事务所的河野良介。我的头衔是所长。而这一位……”说着,他很亲热地把手放在身边那位打领带的男人肩上,“就是垣内美奈绘的丈夫,垣内典史先生。”
即使面对眼下的状况,大人们依然要忙着交换名片。对于还没有名片这种便利小道具的初中生,就只能靠津崎先生一一介绍了。
在健一的眼里,河野所长就像一个来到昆虫博物馆的少年爱好者,目不暇接,兴奋异常。明知道在目前的状况下表现出兴奋和愉快十分失礼,却拼命克制也无济于事。看来,这位河野所长对眼前的六名初中生极具好感。
“真了不起。在您的学生中,他们都算是出类拔萃的吧?”
他在向津崎先生搭话。原来如此。那他确实可能说出“愿意免费为校内审判提供调查服务”之类的话。
倒是被晾在一旁的垣内典史显得很尴尬。看到河野所长又是赞美又是感叹,他只得百无聊赖地缩着脖子站在墙边。
“河野先生……”或许是实在感到无地自容,他低声喊了一句。河野所长这才回过神,赶紧对大家说明:“真是对不起了。是我联系了垣内先生,把他拖来的。”
垣内典史畏畏缩缩的,尤其不敢与森内老师的母亲面对面。他猫着腰,仿佛身处一座看不见的洞窟。
“美奈绘闯下如此大祸,我真是不知该如何道歉才好……”垣内典史说完便低头鞠躬。河野所长也陪着他一起向大家鞠躬。
“夫人,这次确实是一起非常不幸的恶性事件,但垣内先生从未预料过这个结果。对此,还请您多多谅解。”河野所长说。
森内老师的母亲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河野所长的话,道理一点没错,可从感情上还是很难接受。
“事态究竟如何发展至此,目前几乎一无所知。不过,听警察们说,今晚七点钟左右,住在正下方三楼的人听到四楼走廊上有女人争吵的声音。估计就是森内老师和垣内美奈绘。”河野所长继续说,“如果真是如此,说明在我们查清偷盗举报信事件的真相后,森内老师和垣内美奈绘还是第一次见面。也许两人间发生了口角,最后垣内美奈绘恼羞成怒,最终作出伤害行为。”河野所长身体略微前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