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了探究真相才站出来的。”北尾老师低声说,“可又不愿意为了探究真相而使别人成为众矢之的。这种左右为难的心情,我很理解。”
凉子默不作声。不是的,老师。这么高尚的想法,我从未有过。
“我还有一点与你不同的期望,或许只是凭空想象吧。”
凉子仰头看着北尾老师的侧脸。北尾老师没有看凉子,而是把目光投向远处。
“这次校内审判对三宅树理而言,或许是一次敦促她认离考虑自身境况的好机会。”
在她的心底好好思考。
“如果举报信的内容是真实的,”就好像相信有这种可能似的,北尾老师的语气强而有力,“无论举报人是谁,都不会对此次审判无动于衷。你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探明真相,那身为目击者举报人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再次表达见解,所以……”
如果毫无表示,那就说明举报信的内容是虚假的。
“举报人将直接面对自己编造的弥大大谎。”
也将面对使其不得不编造弥天大谎的真正理由。
“从这一时刻重启人生,不也挺好吗?”
“可是,老师……”
“怎么了?别老是一副头丧气的模样。”
“要是无法验证大出俊次的不作场证明,又该怎么办呢?”
北尾老师伸出大手,猛地拍了一下凉子的后背。
“打起精神来,藤野律师。”?
七月三十一日。
三中的体育馆里闷热异常,让人简直要瘫倒在地。对高中升学考试的说明,凉子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心思听。看看其他同学,发现连一向随遇而安的真理子也在不停扭动身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惠子则带来了指甲锉,全程都在专心致志地修磨自己的指甲。
上午十一点,说明会结束。散会后,凉子、惠子真理子和向坂行夫、野田健一五个人又聚到了一起。然而,最重要的大出俊次今天却没有来校。昨天电话里明明反复叮嘱过他一定要来的。凉子感到又急又气,这家伙不仅是个坏蛋,还是个胆小鬼。
难道这说明被告和我这个辩护人之间还没有建立信赖?可最近,他不是肯老老实实地听我说的话了吗?
“宽限三十分钟。”健一说,“我们慢慢走过去好了。”
“大家会不会回家吃午饭呀?”真理子担心地问。
行夫像是拿她没办法似的笑道:“只有你才会担心这个。”
北尾老师在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当他的眼神与凉子对上后,便扬起一边的厢毛,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体育馆。
“藤野。”
听到喊声后回头一看,凉子发现尾崎老师正朝自己走来。大家一起对尾崎老师鞠了一躬。
“日子越来越近了,连我的心也在怦怦直跳。”尾崎老师的神情还真有些紧张,“北尾老师告诉我的那件事……”
凉子心里“噗通”了一下:“啊?”
“昨天已经传达过了。”
另外几个人听得一头雾水。大家都感觉到她们在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没人插嘴。
“不用担心,能理解的。”
凉子觉得浑身的力量正从自己的膝盖处泄漏出去。
“是吗……”
“一开始神情还有点慌乱,我说要相信老师,她就稳定下来了。我还说老师会保护你的。她好像只能对我敞开一点心扉。”
“她?”真理子咕嘟道。向坂行夫在一旁捅了捅她,并对她摇了摇头。
“明白了。谢谢。”
“哪里,哪里。”留下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后,尾崎老师快步走出了体育馆。
再也按捺不住的真理子马上提问:“说什么呢,小凉?”
“是三宅树理吧?”野田健一应道。真聪明。凉子点点头。
“校内审判的事,还有审判不涉及举报信这一点,尾崎老师已经通知她了。”
“可是那封举报信检方肯定会拿出来吧,那可是物证啊。”
“现在谁的手里也没有啊。”
“不能从警察那里借来吗?藤野,寄给你的那封呢?”
“交给学校了。反正我已经决定不拿出来了。就算检方拿出来,只要不清楚寄信人是谁,就可以当成恶作剧顶回去。”
“没劲。”惠子皱起了眉头,满脸不高兴,“那当然只是一封胡说八道的匿名信,可怎能就此放过污蔑俊次的三宅?这公平吗?”
“这是另一回事。”健一安慰惠子,“法庭一次只能审理一起案件。”
由于要准备资料,健一也临阵磨枪地学了不少。
“可三宅她……”
“谁也无法证明三宅树理写了举报信。我们要审理的也不是这件事。”
惠子的脸涨得通红:“你尽说些对自己有利的话。”
健一退缩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我们是伙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