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点害羞。
“您都已经递交辞职信了,不要紧吗?”
“嘿嘿,”北尾老师笑了几声,“藤野,你看老师我多大年岁了?都已经五十四了。”
真没想到。一直以为他还年轻着呢。
“我这种人当不了校长,就这么装模作样地混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前程。既然这样,还不如在教师生涯的最后时光,给大家露一手漂亮的。”
今后的吃饭问题总有办法解决。
“老实说,我还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您会下这么大的决心来帮助我们。”
北尾老师放慢脚步:“我算中途加入的不速之客,对吧?”
“嗯。”
甚至给人硬闯山门的感觉。
“我有个儿子,是独生子,现在读大二,学的是经济类专业。”北尾老师继续说,“跟我水火不容好久了。人们常说老师的孩子难当。或许应该承认,老师教不好自已的孩子。”
凉子默默地倾听,北尾老师自言自语似的叙述着。
“我在家偶尔跟老伴谈起你要做的事,被他无意中听到了。有一天吃早饭时,他朝我发难了,说:‘老爸你准备怎么做?,”
没想怎么样啊,做父亲的北尾这样回答。
“我说我对胜木惠子比较担心,她放不下大出俊次,这样会影响她今后的生活,所以想帮帮她。至于校内审判,我可不想沾边。”
谁知听了这话,北尾老师的独生子开腔道:“我讨厌这样的老爸。”
「你一直自我满足于挽救落后学生,以此显示你才是真正的教育工作者,不会抛弃差生。可你在最紧要的问题上却一直充当旁观者,从未与校方正面较量,只是捡捡别人掉在地上的麦穗,充一下好汉罢了。难道这就是老爸你的存在价值?笑死人了。」
“我被他数落得哑口无言。”北尾老师自顾自笑了起来,“我老伴在一旁吓得直哆嗦。”
“老师,您的儿子肯定是个优等生。”
“说起来有点自夸,我儿子确实不错,简直不像是我亲生的。”
凉子也笑了起来。
“所以我想,这次就接受儿子的意见吧。或许他是对的。”
“请您一定要转达我对他的谢意。”
“好。哦,对了,藤野。”北尾老师停下了脚步,看着凉子,“对于那封举报信,你准备怎么办?”
凉子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被问到,也知道它确实很难回答。
“作为大出俊次的辩护人,我不会在法庭上提起举报信。只要能证明大出没有杀死柏木就足够了。”见北尾老师默不做声,凉子大胆地将这一话题深入下去,“有传言称,写举报信的是三宅树理和浅井松子。老师您怎么看?”
“你又是怎么看的呢?”
凉子说起浅井松子遭遇事故后,自己在学校保健室里遇到的事。
“不得了。”北尾老师毫不停顿地说了下去,“包括我在内的有老师都认为事实应该和传言一模一样,包括浅井松子的事。”
北尾老师的语调阴沉而苦涩。
“还有一点,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津崎校长好像掌握了什么真凭实据。”
“哎?”太震惊了。
“做了那样细致的询问调查,最后却坚持称没有找到举报人,这本身就很蹊跷。我觉得校长当时自有他的考虑,教师集会上大家吵吵嚷嚷的,说出来也无济于事。我那时也抱定了不闻不问的宗旨。”
若真是如此,那豆狸是为了保护三宅树理和浅井松子才辞职的吗?凉子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掉在了心头。
作为大出俊次的辩护人而不去触碰举报信的事,这珠不箅有意保护三宅树理呢?按理说,能证明举报信是一派胡言,会成为最有效的辩护。
不,这不是有意保护,只是不想跟树理扯上关系罢了。
叹了一口气后,北尾老师继续说:“我们现在也不想公开承认什么,也不想继续调查。冈野老师在记者会上不是说过吗?那封举报信只是一封恶作剧性质的匿名信,已经可以了结了。”
凉子点点头。
“浅井松子死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回来了。三宅树理仍然不来上学,发不出声音的事也是真的。有人说她是装的,可尾崎老师会定期与她见面,也跟她的主治医生沟通过,不会有错。”
“她现在怎么样了?”
北尾老师好像身上某处突然很痛似的,皱着眉头耸了耸肩。
“还能怎么样?要不要升学也不清楚。听说她不肯出家门一步,父母都愁得快没人样了。”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一阵裹挟着热浪的夏风迎面掠过。
“我没有把通知校内审判的明信片寄给三宅。”
“是吗?”
“因为明信片上的文字是紧扣争点来写的,我觉得三宅树理看到后会感到不安。”
“是啊。”北尾老师点点头,“三宅那里,就让尾崎老师去通知。我来跟尾崎老师说好了。”
“好的。”
&em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