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直开到晚上十一点,去买点什么来吃吧。
她站起身时,沙发旁的矮桌上堆着的杂志和邮件“哗啦”一声掉了下来。邮件中绝大部分都是邮寄广告,只有最上面的那封不是。
「金永法律事务所律师金永康夫」
丈夫典史终于请了律师,寄来了正式的离婚请求。
大概一个星期前,那位律师打来了电话,听说话声音,这个叫金永的律师大概有五十来岁,反正既不年轻也不是个老头。他用柔和的语调作出简要说明:他是垣内典史的代理人,为他置办离婚方面的事宜,还说想和美奈绘见个面。对此,美奈绘坚定地拒绝了。她从没打算过离婚。
如果当时这么挂断电话就好了。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听典史和他的情妇的理由了。她不是不在乎是否登记吗?那就一直保持现状吧。这样他们得养我一生一世,永远胆战心惊地生活在我的阴影下。如果不愿如此,典史可以选择回来。
可就在那时,律师用平稳的语调说出了一番话。他的语气既不居高临下,也不安慰、哄骗或是开导。
“我已经从垣内先生那里了解到你们的情况。我虽然是他的代理人,但就我知晓的情况来看,夫人您确实有足够的理由采取强硬态度。我也将这一情况向垣内先生作了充分的说明。”
美奈惠动摇了。不知不觉间,她将电话听筒重新放到耳朵上。金永律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用温和的语调继续说了下去。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对夫妻双方而言,要给婚姻画上句号都是极其痛苦的。垣内先生也是如此。我之所以愿意当他的代理人,是想为了他和夫人您的人生能够重新展开光明前途而出一点力。不知您能否予以理解?”
这也是个立刻挂断电话的机会,可美奈绘接下了他的话头:“可是,你是站在垣内一边的,不是吗?”
金永律师淡淡地回答:“我是代理人,却不只站在垣内先生一边。我会尽可能在顾及双方感情的前提下,找出双方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 ”
“我什么都不会接受。根本就没有什么妥协方案。”
“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金永律师委婉地接受了美奈绘的说法,提出能不能见个面。“因为在电话里很难充分沟通。”
“我可不这么认为。不管怎么沟通,都是陈述垣内典史一厢情愿的条件。浪费时间。”
“夫人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只说“理解”,却不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您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呢?或许夫人您也会考虑雇佣代理人,即使如此,我仍想与您见上一面,当面沟通。”
“让我考虑一下。”美奈绘竟然说出了这样的回答,连她自己也觉得意外。
话说出口后,她又慌忙对自己辩解:只是为了结束电话交谈的借口罢了,不是真心的。
“拜托了。”金永律师挂断了电话。
几天后,他发来一封信函。信封里放着一张名片,还有一封内容与电话交谈大致相同的亲笔信,以“我期待着您的回音”结尾。
我会上你的当?美奈绘心想。律师嘛,个个都巧舌如簧,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美奈绘没有联系他,也根本不想见他。
她觉得,要是和金永律师见了面,自己一定会被他说服。他的出牌方式和美奈绘不同,是个可怕的人物。
重新展开光明的前途?哼!
现在已经是一片光明了。多亏《新闻探秘》,堵在美奈绘心头的闷气消除了。今后还会越来越畅快吧。当然,拒绝原谅典史,保持对他的愤怒并不容易;忍受孤单,维持悲惨的生活也让人痛苦不堪。
但是,美奈绘决定坚持到底,决不向无情无义的人低头。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抽到下下签!
然而,这份坚持针对的到底是森内美惠子还是垣内典史?美奈绘自己也搞不清楚,只剩下“绝不让步”的愤怒,在她心中无限制地膨胀起来。?
在柏木家,柏木宏之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
父母说这档节目太可怕,宁可过后再看录像。然而,宏之愿意实时见证电视台将一直隐匿的真相大白天下的时刻。
节目明晰地梳理了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模糊不清的事实关系,并简明扼要地作了报道。第一次观看这类节目的观众,肯定会受到相当大的冲击。即使对“由欺凌引发恶性案件及事件背后隐瞒真相的学校”这类题材感到厌倦的观众,当看到被撕破并丢弃的举报信时,他们也会目瞪口呆,会痛心疾首地感叹:教育制度竟病入膏肓到如此地步!然而,宏之对节目有个小小的不满。作为遗属的柏木家的证言,只在节目开头引用了母亲的一小段话。由于茂木记者的采访才得知举报信的存在,柏木家由此感到的愤怒和悲痛并未体现在节目中。
这些内容曾经拍摄过。当时父亲只知道畏缩逃避,只能由母亲和宏之接受采访。痛哭不止的母亲只能接受短时间的采访,宏之倒是慷慨陈词,尽情发挥了一把。采访后,连茂木记者也悄悄对他说:“和你的那段对话才是最扎实的。”但他随后补充道,“这一段不用在这次的节目里,留到下一次效果会更好。”
宏之当时有点失望,就像自己憋足劲使出的招式被对方轻松避开一般。可对方毕竟是专业的媒体人士,也只能接受下来。看完播出的节目,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播出采访自己的那一段。再说,下一次节目得等到什么时候?
“这事请不要声张出去。”
那时,茂木记者还低声向宏之透露过一个情报。对这起事件的报道,在《新闻探秘》的企划会议上曾经差点被枪毙。
“为什么呢?”
“说是不好把握。城东警察署顽固坚持自杀的说法,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