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木,你这次可是挖出了一起令人震惊的事件啊。”一名制作人员提起话头。
“是的。老实说,刚开始就柏木的死和举报信的事开展调查时,因为不知道举报人是谁,城东警察署和城东三中也不太配合,曾经一度不得不中止采访。由于举报信上指名的三个人都未成年,采访便因此受到了限制。”
树理对茂木的评价是:长得不怎么帅,却是个一旦咬上就绝不松口的男人。
“后来发生了邻近的四中学生受到伤害的事件。得知施暴者的父亲与当地警察署串通一气,想大事化小,我们采访组就决定要继续调查下去。”
“可是,就算他们是具有暴力倾向的不良少年,也不能说明他们一定与柏木卓也的死有关。”
那人在泼冷水。茂木记者却十分冷静,毫无惧色。
“您说得没错。可是在城东三中,遭受他们三人的暴力欺凌后,由于得不到老师和警察的保护而自认倒霉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应该还大有人在。通过此次报道,我们要传达这样的信息:我们媒体会向他们敞开大门。”
“校方向学生和家长隐瞒举报信的事,确实也是个问题。”
“当然。学校本该平等地保护和教育所有的学生,不该屈服于部分学生及其家长,采取这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逃避态度。”
“有关这起事件的采访还将继续,也期待观众们能提供更多宝贵的线索。”伴随结束语,画面上显示出电话和传真号码。树理将这些号码牢牢记在脑海里。
“我们把树理交给这样的学校,到底好不好呢?”父亲的双腿换了个姿势,说道。
他今天一整天都投入到绘画创作中,手指上沾满了颜料。据说他这次搞的可是一幅大作。
“看来得考虑转校。树理是个单纯的孩子,爸爸很担心。”
树理装出胆怯的模样,低声说了句“我没事”。
眼见事态变得如此有趣,怎么能转校呢?
“不用担心我,爸爸。倒是森内老师受到这样的对待,真可怜。她可是个心地善良的好老师。”
“可她分明在撒谎。”父亲严厉地数落开了,“毫无责任感,不懂轻重,根本没有当老师的资格。”
“这个森内老师最近不去学校上课了,是吧?树理。”
“嗯。开学典礼也没来,好像一直没来学校。”
离开气势汹汹地嚷嚷“停职处分”的父亲和感叹“世风不正”的母亲后,树理钻进了卫生间。
一股爆笑的冲动涌了上来,她连忙拧开水龙头。即便这样,嘴里冒出的笑声仍有可能传到门外,于是她赶紧把毛巾咬在嘴里。
这样就能毫无顾忌地尽情欢笑了。?
她毫无顾忌地尽情欢笑着。
一个人生活的垣内美奈绘根本没必要顾忌什么。她一边看着《新闻探秘》节目一边开怀大笑。太开心、太满足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寄出的信之所以没有回音,原来事态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
将信寄出后的一段时间,垣内美奈绘留意着每星期的这档节目,可左等右等不见被采用,都快绝望了。因此,今天早晨看到报上的电视节目预告栏,她一下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原来事闹得这么大了。时间并没有空耗。那封信造成的后果,远远超出了美奈绘的期待。
看看电视上的森内惠美子,只出现脖子以下的部分,声音也加工过,一副逃避责任的模样,真没出息。每次被提问,她总会找些无聊的借口来搪塞。这下子可是丢脸丢到全国了。
她悠然自得地泡了杯咖啡,连同不断喷涌的笑意一齐咽了下去。匆忙安装好的录像机闪烁着红灯,示意正在录像。
最近一段时间,森内惠美子确实有点灰头土脸,工作日时常会待在家不去上班,在走廊或电梯里遇到她的机会也增多了。可碰面后别说打招呼,她竟然连头也不抬一下。每逢这种时候,垣内美奈绘都会在心里咒骂:活该!自作自受!
垣内美奈绘无从知晓森内惠美子变成这样的缘由,这使她心痒难耐。她甚至想以假装关心的模样去询问森内惠美子:“您好像身体不太好,到底是怎么了?”但她知道那个女人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她。这个瞧不起美奈绘的女人不可能坦白自己的弱点。
如今,一切终于明白了。事态的发展正像美奈绘期望的那样。美奈绘真想当面对森内惠美子说一声:活该!
三十分钟的专题节目很快结束了,真不过瘾。节目最后,那个名叫茂木的记者态度坚决地表示,他们还将继续调查此事。屏幕上显示字幕,希望观众为节目组提供线索。
面对电视画面,美奈绘乐不可支,笑个不停。拿起遥控器,倒回去从头看一遍,再看上第二、第三遍。越看越开心,越看越带劲。
那个女人现在也在房里,也在屏息静气地看电视节目吧。也许她早就逃走了?
话说回来,这个节目怎么做得如此软弱无力?管他是不是未成年人,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干脆公布真名实姓,让全国的观众看看他们的嘴脸,有何不可?对待教师们也是如此,那些惹出如此严重的事态还在不断逃避责任的家伙,管他什么隐私和人权!
这档节目的观众都会赞同我的意见吧?针砭时弊,匡扶正义,有什么好犹豫的?过于讲究方式方法,是会错过机会的。
操纵媒体原来这么简单。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垣内美奈绘翻来覆去地看着录像,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还没吃晚饭呢。她感到饥饿难耐,真是久违的感觉。附近的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