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中年刑警听到这句话后,目光似乎变得冷峻起来。健一心里直嘀咕:我说错了吗?
“你的意思是,大家对柏木都很冷淡?”
健一觉得自己受了责备。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要受责备?
“柏木好像没什么亲密的朋友。”津崎校长说道。他的西装领口处露出了红色的羊毛背心。这位校长会在冬天穿各种颜色的毛衣背心。他曾在晨会上炫耀过,这些都是他夫人手工编织的。
“柏木不来上学后,我跟他的班主任还有年级主任去他家拜访过几次。都有记录的,如有必要,可以拿来作参考。”校长又对健一点头说,“让野田回家去吧?他受了刺激,人也累了。该说的都说完了吧?”
健一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是的。”
“那好,今天就到这里。野田同学,以后说不定还要向你询问情况。”
中年刑警的话仿佛往津崎校长的腋下猛托了一把,校长立刻撑开胳膊肘站了起来。他抢先拾起健一放在脚边的书包,催促健一起身。
打开通往走廊的门,津崎校长推健一出门后,自己也跟了上去,并关上门。
“对不起,让你难受了。”
健一除了默默点头,做不出其他的反应。
“你的成绩单在高木老师那里。现在班会已经结束了吧,要不要去教师办公室看看?还是回教室去?有没有朋友在等你啊?”
“啊,不用了。”
在如此骚动的时刻,是不会有哪个“朋友”留下来等自己的。至少,健一的脑海里没能冒出任何人的名字。
开班会时我并不在教室里,大家对此会怎么看呢?健一又担心起来。柏木之死想必已不是秘密了。即使校长在广播中并没有说出死者的姓名,也绝对瞒不住柏木的同班同学。
除了死去的柏木卓也,野田健一的课桌也是空空荡荡的。
大家会不会把两人联系起来展开想象呢?在没有说明自己是第一发现人前,难免大家不会抱有疑问。
森内老师是指望不上的。她对健一这样不引人注目的学生既没有兴趣,也根本不想去了解。万一以讹传讹,谣言肆虐,森内老师是无力甚至无心去阻止的。
说不定她还会跟着那些多愁善感的女生一起瞎起哄――健一的眼前已浮现出这样的场景。
“校、校长,”健一仰头望着津崎校长的圆脸,“他们是不是怀疑到我了?”
校长扬起稀松的圆弧形眉毛:“怀疑?”
“那位刑警问了那一大堆问题,是不是已经在怀疑我了?如果大家都觉得我受到了怀疑,那我该怎么办?”
“没有的事。”津崎校长两手搭上健一的肩膀,善意地摇晃了一下,“怎么会呢?你想多了。那不成推理小说了吗?”
说完,他还破颜一笑。不过健一可笑不出来。
“你发现柏木遗体的事,同学们并不知道,即使在老师中,也只有我和高木老师知情。”
“可是,我没有出席班会……”
“高木老师自会解释。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医务室里休息就行。对了,你要不要真的去一下医务室?你的脸色很不好,让尾崎老师弄点热的东西给你喝。我陪你一起去,我来跟她说。”
说完,津崎校长便推着健一的肩膀朝医务室走去。健一有点犯晕,幸好走廊上一个同学也没有。要是给人见到他现在这幅模样,说不定又会传出新的谣言。
“健一走路时有‘豆狸’陪着呢。”
为什么会落到这般境地?自己明明低调得很,怎么会这么倒霉。
医务室的尾崎是三中最有人缘的老师,主要因为她的和蔼可亲。
她的年龄是个谜。有说快五十的,有说还很年轻的。尾崎老师自己对年龄一向保密,但以前照料健一时她曾听说过这样的话:“照我的年龄,完全可以做你们的妈妈了。”
不用津崎校长多费口舌,尾崎好像什么都知道了。她让健一坐上医务室内靠近火炉的椅子:“看你的脸就知道冻得够呛。你先等一会儿,在这里暖和一下。”
“这里暖洋洋的,真不错。”校长撇下这句话后便回去了。出门时,他的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还透出悲伤的神情。但这一幕,健一并没看到。他有自己的烦恼要料理。
在三中的校舍里,空调这种高级货是没有的。夏天里热得人直发昏,毫无办法;而冬天会在课桌旁安装煤油暖风机。
医务室里装的不是暖风机,而是老式煤油炉。炉子上半圆形的铁丝网常会烧得通红。炉子上正烧着一壶水,壶嘴正喷着丝丝水蒸气。
健一像中了邪似的凝视着火苗,呆呆地伸出双手取暖。医务室至今仍沿用老式煤油炉,应该并非学校经费不足,或许是尾崎老师深知炉火的颜色能带给人宁静与安慰吧。
尾崎老师要健一稍事等待,因为医务室还有其他人。拉上帘子的病床处传来说话声。不久后帘子拉开,里面走出一名女生。
“我跟你妈妈通过电话了。你真能一个人回去吗?”
“嗯,不要紧的。”
健一不认识这名女生。从名牌看,她还在读一年级。
她一脸无精打采,却不像是受了伤或患了感冒。
“回去后,要马上看医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