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我相信,那孩子的在天之灵肯定也是如此坚信的。或许正因为这份坚信,才让卓也选择死亡的吧。拜托了!谢谢!”
结尾处的几句话,与哽咽声掺杂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
原来是自杀的……
“也许不该这么说吧。”还在抽搭鼻子的真理子说道,“心里稍放心一点了。是不是不该这么说呀?”
不应该!凉子想这样直截了当地呵斥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是啊,放心了。大家都放心了。学校也好,同学也好,大家知道自己没有责任后,都放心了。因为卓也的父母都这样说了,等于给每个人的疑虑和愧疚来了个“无罪释放”。
既然放心了,怎么还能哭成这样呢?不觉得有点假惺惺吗?
凉子和真理子,加上向坂行夫和野田健一,四个人一起穿过天秤座大道。带顶棚的购物中心内空气十分暖和,岁末的热烈喧器和缤纷色彩,仿佛要洗刷去从葬礼上带来的沉重阴霾。
一行人是在购物中心入口和古野章子分手的。直到最后也没有掉一滴眼泪的章子,却用比谁都肃穆得多的眼神送走了柏木卓也。至少,凉子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寒假,我要重读一遍《万尼亚舅舅》,还要读一读契科夫的其他作品。”分手时,章子就像作出郑重承诺似的对凉子说。她一边说,一边紧紧握住凉子的手,仿佛那是柏木卓也的手一般。
你搞错了。我又不是柏木卓也。不,或许事实就是如此?
柏木卓也是不是已经附在了现在的藤野凉子身上呢?
是的。像卓也这样的人,也会对真理子很不耐烦吧?而且不仅针对真理子,而是以真理子为代表的伪善者们。他一定会对那种自以为是的悲伤表示轻蔑吧?一个原本几乎完全不了解,也从不感兴趣的同学,一旦死去,便会突然变得神圣起来,一下子揪住了大家的心。大家都背上了同样的罪恶感,并在得知自己不会受到责备时,又一边哭泣一边感到放心。
对于这种心态,柏木卓也肯定会抛出这样的评论――「无聊。」
而对于不掉一滴眼泪目送出殡,又发誓要“重读契科夫”的章子,他又会怪笑着这么说――「看你的脸,有趣多了。」
不知为什么,凉子现在觉得柏木卓也很可怕。非常非常可怕。
快从我身上离开,求你了。她乞求着,却又知道柏木卓也并不会轻易离开。准确地说,不是他附在了凉子身上,而是他发掘出了凉子身上原本就有的某种东西――用他自身的死亡。
“啊,小凉。”真理子拉了拉凉子的衣袖,将她带回现实之中。在购物中心里的便利店门口,大出他们正聚在那里。大出、桥田、井口,大家熟悉的三人帮。
凉子的朋友里也有说大出俊次长得帅的人。他个子挺高,而中学里,有点坏的家伙不是更酷吗?
那三个穿着便服的家伙,看上去要比一本正经地穿着校服的他们成熟得多。这叫人相当恼火,因为这会让自己感到软弱无力。三人面带冷笑看着他们。凉子故意面无表情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大出搭话了:“你们都去参加葬礼了吧?”
真理子紧紧地贴着凉子,野田健一明显地显出害怕的模样。
向坂行夫答道:“嗯,是啊。”
“刚才,三浦他们过去了,”井口说道,老大没讲完的话,跟班帮着讲,“老爸老妈痛哭流涕的,真够呛啊。”
“那是自然。”就算是老好人行夫,听着也会来气吧。
“傻不傻呀。有什么好哭的?他自己愿意,要死就死呗,有什么不好的。”
桥田和井口咯咯地笑着,像是在为大出捧场。桥田又高又瘦,井口则相当胖。
“做父母的心情不都是这样的吗?”向坂行夫小声地反击着。
野田健一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这个胆小鬼。 °原本蹲着的大出显得很吃力地站起了身子,一副小老头的模样。他装模作样地捋了一下染成棕色的头发。凉子注意到,他手腕上的手表在闪闪发光,金色的表链粗得夸张。
大出家里很阔绰。两年前日本经济开始回升,为大出木材厂带来了不少生意,甚至在附近一带引发热议。凉子的父亲说,这样的势头还会持续一阵子。父亲一般不怎么谈论经济,既然连他都这么说,那经济形势应该真的不错。他还说,因为好转来得突然,所以应该不会是假象。这样看来,大出木材厂前途无量。
正因如此,上初中的儿子才会戴上高档手表,连他身上那件混色毛衣也是名牌货。凉子在邮购目录上看到过,要价十几万日元呢。说大出很酷的女生,说不定也将他家里有钱这一点考虑在内了。
“反正我们的冤枉昭雪了,一身轻松啊。”大出对凉子说,“这下不用担心被藤野的老爸抓起来了,真不错。”
凉子没有作任何反应,从他跟前走了过去。
「无聊。」
她暗自咒骂了一句,心底回荡的不是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柏木卓也的声音。
13
冷静地思考一下,便会发现“新年这个词是有魔法的。从旧年一步跨入新年,所有的事物似乎都会“重启”。如果旧年里发生过什么负面事件,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新年伊始,一切都豁然开朗,仿佛一条没有污溃的新床单。
柏木卓也的死连同他的告别仪式均在旧年内得以终结,除极少数人如他的双亲,这对大多数相关者而言,都是一件幸事。虽然就时间而言,事件仅发生在不久之前,但随着“新年的到来,有关该事件的一切都得到了归纳整理,丢进了贴有“旧年”标签的抽屉。那标签是去年的一月一日贴上去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