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妈妈算是好好学习的吧,如今不也在无精打采地打发日子吗?
“小健。”
被行夫捅了一胳膊肘,健一才从思绪中回归现实。
“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这时,两人还置身于商场的人海中。看到柏木后,行夫似乎不想进麦当劳了。
“回去吧。”
“是啊,下起雪来可就麻烦了。”
他们开始朝商场的出口走去,途中健一又回头瞥了眼柏木卓也。他依然将脸扭向一边,喝着纸杯里的饮料,似乎并非在想什么心事。
“今天可是圣诞夜啊。”健一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句,“那家伙,孤单一人的。”
“一个人反倒轻松嘛,肯定的。”行夫说道,脸上摆出几分大人的神情,“在学校里,他不也是孤零零的嘛。所以对柏木来说,一个人才更自由自在。”
4
仓田真理子为了圣诞夜,特意给自己和弟弟编织了袜子,红白绿三色相间,十分漂亮。袜子很大,套在头上的话能把脑袋罩个严实。这是为迎接圣诞老人而预备的,万一他带的是大件的礼物呢?宁大勿小嘛。
可是,上小学四年级的弟弟大树分明还是个小屁孩,却尽泼凉水:“姐姐已经十三岁了,还相信真的有圣诞老人,真是个傻瓜。”他死活不愿将真理子编织的袜子挂到床柱上。
“也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圣诞夜里圣诞老人会来派送礼物,这想法本身不就很有趣吗?”
真理子刚说完,弟弟马上反驳:“觉得有趣就非得挂袜子吗?就算不挂,明天早上照样会有圣诞礼物。爸爸妈妈给的嘛,每年不是都这样,不是购书券就是文具券。圣诞老人会挂这些玩意吗?”
“可是,挂袜子会有圣诞节的气氛。”
“又不是基督徒,干吗非要搞出圣诞节的气氛呢?估计姐姐你连圣诞节的由来和涵义都不清楚吧。连基督教都不信,只会瞎凑热闹,可笑!”
“你这人真是满嘴歪理。”
“歪理?明明是真理。你就连这都分不清,简直是个傻瓜。”
“哪有人把姐姐叫做傻瓜的呀?”
“事实如此,有什么办法?难道不是吗?全2分(注:日本的中小学成绩单上的分数满分为5分,这里用“全2分”讽刺真理子成绩糟糕。)!”
真理子最受不了别人提她的成绩。同样是父母生下的孩子,不知怎么搞的,弟弟学习出众,小学成绩单上尽是成绩优秀的评语,是个全5分的好学生。要是体育或音乐更差一些,还会讨人喜欢一点,可弟弟大树似乎无所不能,父母也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什么都依着他。连吵架也是弟弟更厉害,真理子总也占不了上风。一般都说女孩子闲话多,嘴皮子更利索,可在仓田家,这条规律也不管用。
今天,全家六口人团聚在一起,美美地吃了顿晚餐。或许是圣诞夜的缘故,平日里关系紧张的母亲和祖父母也和和气气,谈笑间听不到带刺儿的话语。今天餐桌上不光有漂亮的裱花蛋糕,还摆了鲜花,看来这番精心布置还是值得的。正因如此,真理子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圣诞礼物,可谁知……
真理子觉得很憋屈,将两只袜子都挂到了自己的床柱上。袜子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好像扮鬼脸时吐出的舌头。说不过弟弟已经很难过了,更令人伤心的是,家人都不去劝诫弟弟,也没人来安慰自己。孤身一人回到房间,望着床柱上的袜子,真理子不禁流下了眼泪。
真理子的双亲都在位于湾岸堆填区的食品工厂上班。那是一家制作盒饭和三明治批发给超市或便利店的工厂,二十四小时开工,实行早晚轮班制。父母每天早晨六点钟都得去上班,晚饭后便早早上床睡觉了。爷爷奶奶上了年纪,自然也睡得早。到了晚上十点,仓田家里还醒着的,只有真理子和弟弟大树。
姐弟俩虽然有各自的独立空间,也不过是用书橱和家具将一间八叠(注:日本的房间面积计量单位,一叠为一张榻榻米的大小,约合1.62平方米。)大的房间分隔开而已,家具上方靠近天花板处仍留有一段空隙。真理子朝空隙处看了看,打探一下隔壁的动静。隔壁悄然无声,弟弟似乎一如既往地看着书,简直是一条大书虫。
真理子悄悄溜进走廊,走下楼梯,来到厨房。厨房里没亮灯,炉火早已熄灭,空气冰冷。她走到电话前,拿起听筒,拨下号码。听筒里立刻响起“嘟嘟嘟”的呼叫音。她一边等待电话接通,一边匆匆穿上拖鞋。
“喂,这里是藤野家。”听筒里传来成年男人的声音。糟了!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啊。
“喂,我是……仓田。”真理子用尽量平静的声调说,“对不起,这么晚打电话来。我想跟凉子说会儿话,可以吗?”
对方的声音立刻轻松了许多:“哦,是仓田啊,晚上好。”
“晚上好。”
“稍等。”耳边传来了对方放下听筒的声音,还有“凉子,凉子”的呼喊声。真理子知道接电话的是凉子的父亲。他是警视厅的魔鬼刑警。打电话去藤野家,由父亲接听的概率很低,且往往是在意料之外的时间段。在真理子的印象中,做父亲的在家一般都不接电话。就像自己的父亲,即使奶奶、妈妈和真理子为准备饭菜或收拾碗筷忙得不可开交,他也绝对不接电话,还会大吼:“喂,电话响了,吵死了,快去接一下。”
凉子的父亲也是个大忙人,估计连家都很少回。电视剧里的刑警不都是这样吗?偶尔有空,就赶紧回家看一眼孩子的脸蛋,换身衣服再出去办案。因此,难得有时间在家里呆一会儿时,他们对家人总会和和气气的,不会摆臭架子,也不会大模大样地坐着不动身;连饭都自己盛,茶也自己泡;孩子跟他说话,更不会不耐烦。
凉子的父亲去叫人听电话时,从不会播放背景音乐,想必是警视厅的习惯。故意让对方听电话这头的噪音,其中也许包含了某种心理暗示。真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