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过去吧,不然就迟到了。”
藤野刚将两个女孩赶向校门。看着她们的背影,他的内心隐隐作痛。死去的男孩,但愿不是凉子的朋友。
7
学校的大门口,副校长正严阵以待。迟到的凉子本以为会遭到训斥,谁知他只说了句“快进教室吧”,并未多加指责。
是谁死了?几年级几班的?
藤野凉子成功“滑垒”。虽说开课时间早过了,可二年级一班的教室里还是乱哄哄的,讲台前空无一人。班主任森内老师的家离学校较远,遇上这样的大雪天,说不定还在路上呢。
班长藤野凉子迟到了。如此稀罕的事儿,大家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都在起劲地谈论着“事件”。
“喂,边门那儿停着警车,好像出什么事儿了,知道吗?”仓田真理子立刻就来搭话了,短短的马尾辫左右摇晃着。
“不知道啊,出什么事了?”凉子应和道。还是不要随便乱说的好。一起上学的古野章子是隔壁二班的,刚才分手前,她还理了理红围巾说:“凉子的魔鬼爸爸告诉我们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还说:“要不引起骚乱可就糟了。”
章子参加了戏剧社,既上台表演也动手写剧本。一年级时,她跟凉子同班,两人几乎一见面就成了好友。章子有些与众不同。母亲邦子说她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正因这份“懂事”,她才会做出之前的反应。幸好遇到的是章子,若换做其他女孩子,现在肯定火烧屁股似的逢人便讲:“有同学死了!警察正在调查呢!”
被教室的嘈杂声包围,凉子搓着冻得冰凉的小手四下张望,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有两张课桌空着。
一张在靠窗那排的最前方,是柏木卓也的课桌。他从十一月中旬开始就一直拒绝上学,对这张空课桌,凉子已经习以为常了。而另一张课桌也空着,就不免出人意料,因为那是野田健一的座位。
健一是个沉默寡言、懦弱胆怯的少年。凉子和他接触不多,今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他那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叫人没法喜欢。每次看到野田健一,凉子就会想起一条讽刺上班族的标语:不旷工,不迟到,不干活。
健一确实极少迟到。
刹那间,凉子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个死去的学生,不会是野田健一吧?虽不旷课,却会自杀?
自杀?果然是自杀吧。章子也说:“学生死了,肯定是自杀的。但愿不是我们班的。”
该不会是真的吧?凉子将目光从健一的课桌上移开。城东三中三个年级各有四个班,每班有三十来人。算下来,全校约有三百六十多名学生。死去的学生,即为三百六十分之一。
“还发不发成绩单了?”
“不发才好呢。”
身后闹腾得厉害。凉子的座位处在教室的正中间,恰好象征着她与同学间的关系。身后闹哄哄的一伙,以及前方静悄悄的一片,都和凉子保持着微妙的友好关系。毕竟是班长嘛。
教室前门的毛玻璃映出了人影。门“砰”的一声打开。年级主任高木老师手拿点名簿走了进来。高木老师十分瘦弱,简直让人为她的健康担心。她五十来岁,戴着金丝边眼镜,总是西装笔挺。教室里的吵闹气氛,开始夹杂几分不满和抗议。高木老师作风严厉,不讨学生喜欢,上的语文课也比别的老师艰深难懂。有一部分家长也讨厌她,甚至有些敌视她。
“早上好!”高木老师摆出比任何学生都更为端正的姿态向大家打过招呼,将双手撑在讲台上,说道:“想必大家都注意到了,今天早晨,校内发生了一起不幸的事件。”
她的声音同往常一样,刚劲有力。
“关于此事,之后校长会在广播中跟大家说明。在此之前,请大家在教室安静等候。现在开始点名。”
“为什么来的是你呢?”教室后排,一名男生用不算友好的粗嗓门问道。
“森内老师现在有事脱不开身。发成绩单时,她会来的。”
男生们哄笑起来。
“森林林迟到了吧?”
“玩到早上才回家的吧?”
班主任森内年仅二十四岁。她的教师生涯是从城东三中开始的。任教外语的她生得清新脱俗,英语发音委婉动听,有人猜测她是个“海归”。事实并非如此,她身上倒是有几分CNN电视新闻女主播的华美气质。因此不仅在一班,在整个年级范围内,她一直受到那些无心学习的男生们的热情拥戴。这种拥戴并非处于尊敬,而是将其视作人气偶像明星。
然而,女生们对森内的评价,分成“景仰”和“反感”两派。景仰派中最发烧的那群还会时刻追随其左右。凉子应该算是反感派的,但没人知晓到这一点,森内老师本人也是毫无察觉。
“不准给老师起绰号。要讲多少遍才明白?”高木老师干净利落地抛下这句话,不等学生们反驳,便开始点名。点名是每天早晨重复上演的场景,连闪烁的警灯和学生的死讯都无法动摇其半分。
高木老师跳过了柏木卓也的名字。凉子对其并不在意。自十一月起,森内老师一直是这样做的。然而,当野田健一的名字也被跳过时,凉子感到不对劲了。
有同感的似乎不止凉子一人。点名结束后,向坂行夫举起了手。
“老师,野田今天没来吗?”
向坂行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生,与野田健一关系很好。
“野田来了,他不太舒服,正在休息。不用担心。”
“不舒服?”向坂行夫的脸上露出愈发担心的神情,“他出什么事了?”他的本意或许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