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七笑了出来。「看来你正在针灸。」
胜藏那宽大的肩膀上沾着烧剩的艾草。梶屋门口竖了一根按摩人的拐杖。
「哪里不舒服吗?或许改天你也得拜托日道大人替你做法治病。」
「真是个贫嘴的家伙。」
「你尽可以挑我一百个不是。可是,我刚刚也说了,把孩子打到不能走路的那种家伙在你的地盘逞威,你真的可以不管吗?」
胜藏那三白眼用力瞪着茂七。
「我不能让捕吏进我这儿的房间。」
「我也不是来找你喝酒的。」
如果两人能一起喝酒的话,应该会比较容易解开那个摊贩老板的谜。
「只要能把正事传到你耳里就好。怎样,肯不肯接?」
胜藏看着那些手下。他们大概只要胜藏一个手势,便会扑向茂七。但胜藏文风不动,接着以低沉嘶哑的声音说:
「我不是因为你的拜托才找人,而是地盘让人这样糟蹋,我会没面子。」
茂七很高兴。「什么借口都可以。」
茂七又叮嘱,如果找到痛殴日道的那些人,别与他们起冲突,要先来通报。
「等我这边办完事,你们要怎样严厉惩罚他们都行。」
胜藏又笨重地上楼,茂七也往回走。其实茂七腰上并没有佩带捕棍,只是没时间说罢了。
不久,便到了樱花盛开设宴赏花的时期。胜藏仍未带来任何消息。这件事没有解决,连酒也索然无味,就在茂七暗忖今年大概无法赏花时,家里来了访客。
原来是线索不请自来。拜托卖报小贩果然有效。访客是名年轻女子,她说,关于日道大人遭袭击一事,她知道那人是谁。
女子名为阿夏,年龄十八。她的身材虽娇小,却似乎是个好胜的女孩,单独前来拜访茂七,丝毫不怯场。她说,本来是打算告诉日道大人,但又考虑那边应该没空理会她,因此边走边打听当地捕吏头子的住处才找来的。
「我是神田皆川町伊势屋的下女。」
阿夏身上穿的尽管是粗布衣裳,却非常干净,她并拢膝盖,双手贴在榻榻米上打招呼,然后开口说道:
「伊势屋是家大舖子,是味噌批发商。我在那儿已经做了五年。」
「看来是管教很严的舖子。」茂七微笑地说。「你不用这么拘谨,请随意坐。」
阿夏点头说声「是」,背脊依旧挺直,表情非常认真。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姑娘,只是眼睛下面看似疲惫不堪有黑眼圈,令人心疼。
「你也请日道帮你做法了?」
「不是。我拜托他找人。」
她拜托日道帮忙寻找未婚夫,未婚夫同样在伊势屋做事,名叫清一。
「日道大人的名声也传到神田那一带,我想他一定可以帮我找到清一。」
据她说,清一虽是伊势屋的佣工,却不是伙计或掌柜之类的,主要是出卖劳力的男仆。
「那人要是在舖子里的地位高一点的话,老板和老板娘或许会反对我们的事,不过我们两个都是打杂的佣工,请求老板让我们成亲时,老板马上就答应了,而且老板还担任我们的保证人,让我们可以搬进大杂院。如果顺利的话,其实现在我们应该早已成家住在一起了。」
然而——
「刚好一个月前,清一突然失踪了。」
他工作了一天,吃过晚饭,之后去了澡堂便没再回来。
茂七问:「出门时,有没有准备洗澡用具?」
阿夏回答不太清楚。
「我那时在厨房,只听到清一说去去就回来。之后我也问了舖子里的人,大家都不太清楚。」
一般住宿佣工,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甚至连奉命出门去办事,也是跑着去跑着回来。自己能够出门去的,大概是在工作结束之后、就寝之前的那段时间。因此他说去澡堂也许只是借口,其实是去别处。
「以前也有说要去澡堂之后很晚回来的情况吗?」
「应该没有。正如头子所说的,伊势屋管得很严。」
「清一先生有没说过,打算找一天到哪里去见什么人之类的?」
阿夏随即点头说:「有。正式决定和我结婚之后,他就经常挂在嘴上。」
他没说是谁,但是他曾精神抖擞地自言自语:
(一旦成了家,我就是一个堂堂的男人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见那个人,告诉他这件事。)
「他那时看起来很高兴吗?」
「这……在我听来总觉得他好像是在生气,所以我也就不敢问到底是谁。我感到有些害怕。」
可是,能够找到清一的线索,就只有这像谜的一句话。阿夏恳求伊势屋主人夫妇的同意,废寝忘食地找遍所有可能的地方,依旧没有清一的下落。
「所以你才找上日道?」
阿夏有一点积蓄。她怀着花光这些积蓄的决心前往三好屋,起初还吃了闭门羹。据说,阿夏身上的钱,连基本报酬的一半都不到。
可是阿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