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个人今天早上来我家。」
「这舖子的生意真好。」
一千两的话,只是转手间的事。
「看来不是胡说的,头子。」
阿仙的声音微微发颤。她作揖般合掌贴在嘴上。
「可是,世上真有这种事吗?」
此刻阿仙的心里有个比钱舖大秤更大的天秤,右边盘子盛着她的梦想,左边盘子盛着戒心。天秤摇晃不已,时而右边往上,时而左边往上。茂七简直可以看到那副光景。
茂七不想让阿仙心里的那个大秤误秤了,他尽量冷静地说:
「我说啊,阿仙,并不是想泼你冷水,可是这事毕竟很可疑。」
她垂下眼帘地说:「说得也是……」
「在彻底弄清楚之前,这事就交给我全权处理好吗?我想调查一下,好好听听对方到底存什么心。如果我认为有道理,我就会答应,到时候你们再以一千两把鲣鱼卖给他们。那时只要想成中奖券就行了。可是,阿仙……」
茂七俯视着阿仙,等她抬起头与茂七四目交接,他才接着说:
「当我认为拒绝比较好时,我会不客气地拒绝对方。所以你现在最好把今天早上的事当做是一场梦,梦里的钱是不可期待的。」
隔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阿仙小声回答:
「是,我明白了。」
3
茂七送阿仙回到三好町之后,姑且先回回向院自己家。头子娘和权三也等着他回来,当然是准备吃鲣鱼生鱼片。
「中午就吃得这么奢侈,会遭天谴。」
头子娘边盛饭边说:
「早点吃掉对鲣鱼也比较好吧。不过,晚上就只有咸菜和茶泡饭。」
「系吉呢?」
「他去分送鲣鱼,应该快回来了。」
鲣鱼生鱼片,此刻吃在茂七嘴里实在很无趣——有一千两的味道。
茂七边吃边对权三说明事情的经过。这个曾是舖子的掌柜,派他去调查伊势屋最适合不过了。
「只要给我半天,就可以查出个大概。」
权三如此保证。就在快吃完中饭时,系吉才慌慌张张回来。
「你不用急,有留下你的份。」
权三如此笑着说道。系吉甩掉草鞋,爬上榻榻米房,气喘吁吁地对茂七说:
「不是,头子,梶屋终于动手了。」
梶屋虽是一家租船旅馆,其实是当地地痞的巢穴。梶尾的老板就是地痞角头胜藏,是茂七的眼中钉。
向商家收场地费,或向卖春女人收保护费、开赌场等等——不论什么地方,都有这种靠不法手段向当地人榨取金钱的党徒。在这些党徒中,梶屋胜藏算是非常好应付的。茂七与胜藏的交情已久,至今从未觉得必须真的和梶屋对立,非赶走他们不可。
「动什么手?」
「那个啊,就是那个富冈桥旁的豆皮寿司老板。」系吉说道。「梶屋的小伙子找那老板碴。」
富冈桥的豆皮寿司老板,半年前在该地摆摊,至今仍不知他的底细。这男人刚出来做生意时,梶屋的人也按照惯例马上去找他,挑了各种毛病,可是不知为什么,最后竟连滚带爬地离开,从此不再去骚扰。
原来梶屋终于向那老板动手了?
「到底怎么了?」
「富冈桥附近不是有家叫矶源的鱼舖,那老板打算在那儿买鲣鱼肉时,梶屋的小伙子过去找碴,说那鱼肉是他要买的。」
「是册。」茂七头子娘向系吉如此说道。
「啊?什么?头子娘。」
「切成块状准备做成生鱼片的鱼肉叫『册』。」
系吉结结巴巴地说:「是,明白了。可是,总之,头子,就是这么回事。」
「结果引起骚动?」
「那当然,大骚动。」系吉口沬横飞地说。「梶屋那小伙子叫新五郎,是个暴躁的家伙,马上拔出匕首。但是,豆皮寿司老板也没示弱,明明没看到他出手,却把新五郎的匕首打落了,当场把他制伏。」
茂七和权三面面相觑。
「之后,豆皮寿司老板就回去了。我抓住新五郎,把他扔进办事处。现在那家伙应该还在办事处昏迷不醒。」
「寿司老板是空手吗?」
「是的。唉,他那手脚真是厉害。」
吃过饭,茂七换了衣服,披上外褂出门。虽然天气好得甚至有点热,但既然是要拜访日本桥大舖子的老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去伊势屋之前,茂七先绕到系吉将新五郎扔进去的办事处。新五郎已经清醒了,是个矮小、眉粗,看似倔强的年轻男子。他双手被绑,下巴有个显眼的瘀青,一副呕气的表情。办事处书记员说,系吉将危险的匕首交由他保管。
「那豆皮寿司老板不肯缴场地费,你才找碴的吗?」
问他话,新五郎也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