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是芜菁。
茂七不禁张大了嘴巴。
一大早,茂七带着权三和系吉直奔野崎屋。
「你们听好了,要是音次郎抵抗,就算压住他也要脱下来看看。」
「知道了。」
连早起的酱油批发商,似乎也对这才刚醒就来登门拜访的事大吃一惊。老板瞪大双眼出来招呼。
「发生什么事了?头子。」
「你让我们见一下音次郎。」
连刚洗过脸的当事人音次郎,也困惑地皱着眉,一副不耐烦地走过来。
「没必要进屋里,这儿就行了。」茂七在厨房地板沿前对着音次郎招手。「等做完了这件事,以后不会再打搅你。只是一点小事而已。」
「什么事?」
「你掀开衣领,让我看看右肩。昨天你在这儿送我离开时,一脸好像哪里疼痛的样子。那时我没在意,但昨晚吃豆皮寿司时却开始在意起来。」
老板对这奇怪的要求眨巴着眼睛,一旁的音次郎脸上明显没了血色。连系吉事后都说:「好像可以听到血液自他脸上退去的声音。」
音次郎犹豫着,大概是想找什么借口。不过,系吉抢先他一步,说了一声「抱歉」,同时绕到音次郎背后抓住他的衣领。
音次郎乱了阵脚,惊慌失措地想逃走。这时轮到牛权三出场了,这个男人并非只因笨拙才有牛的称号,逮捕罪犯时,他具有足以压扁凶手让对方无可脱逃的体重。
茂七剥开音次郎那时髦的条纹衣,右肩白皙的肌肤清晰留下一条看似磨破皮的细长瘀血。
「看看这个,野崎屋老板。」茂七说道。「音次郎,真是辛苦你了,这是挑扁担磨破皮的吧?要是你平常习惯劳动的话,大事临头时就不会这样了。」
茂七想到的谜底,其实很简单。
「那天傍晚,大概比六刻更早一些,音次郎叫阿势到一家租船酒馆,在那儿杀死阿势。那酒馆应该在可以连通大川的河道旁,不太醒目,而且是那种只要塞点钱,就算客人有些可疑也会视而不见的租船酒馆。即使音次郎不肯招供,我们只要四处搜查一下,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
音次郎在那里从阿势背后用手腕勒死阿势,这种方法不会留下勒痕。
之后音次郎剥光阿势的衣服,将阿势的尸体丢进租船酒馆附近的河道,自己穿上阿势的衣服,挑着阿势做生意的家伙前往源兵卫大杂院……。
「音次郎假扮成阿势?」
「是啊。所以才要剥光她的衣服。」
「那,对面师傅在六刻看到的不是阿势……」
「是音次郎。阿势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音次郎假扮成她,远远看是分不出来的。而且,酱油小贩的穿着很特别,头上得蒙着头巾,这一来就不知头巾下的发髻是男是女了,看到这一身打扮的人会认为『啊,是卖酱油的』,而看到这身卖酱油打扮的人进阿势的房间,也会认为『啊,是阿势回来了』。」
光看面团子浮在味噌汤里,没有实际吃的人会深信「啊,是芜菁汤」。就是这个道理。
「尽管这很冒险,却值得一搏。再说,要拿走阿势存下的一点积蓄,就必须到阿势的屋里翻找。最重要的是,只要事情顺利.音次郎便可以否认到底,因为除非长了翅膀,否则没法在杀了阿势之后的四分之一个时辰内赶回野崎屋。他只要在穿着阿势做生意的衣服时,不要和源兵卫大杂院的人打照面就可以了。这点不难。现在这么冷,没有人会打开门窗,而且那些妇女也因为天冷,不可能在井边闲聊太久。」
接下来,只要让平时在六刻钟声响起时,与阿势差不多同时回到源兵卫大杂院的师傅看到阿势的那一身打扮就行了。
「对音次郎来说,最重要的是让那位师傅看到他打扮成酱油小贩的模样,而这一点也成功了。」
再来就是迅速换下衣服,翻找阿势放在屋里的积蓄,然后跑回野崎屋。他换穿的衣服应该是之前就藏在酱油桶里。
「啊?那样的话,衣服不是会被酱油沾湿了?」
系吉惊叫地说道。茂七笑着说:「那家伙,怎么可能挑着装满酱油的桶子从杀死阿势的租船酒馆走到源兵卫大杂院。他在丢弃阿势的尸体时,也把酱油倒进河里。」
权三诧异地说:「这么说来,那家伙光挑着两个空木桶肩膀就瘀血了?」
「这表示舖子的佣工里也有这种人,就是不适合干粗活啦!」
据说,音次郎被审问时,哭着招供,并恳求不要让住在川崎的母亲知道。
「阿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将来能成为一个商人。」
音次郎偷走阿势的积蓄时,也一并将她订做的那件新衣拿走。据说,他回川崎时,将那件新衣送给同样在佣工休息日回家的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
他说,想出这个主意,并没花多少脑筋。即使音次郎不闻不问,阿势也很爱说些自己的生活琐事,所以他以前就知道新内节师傅的事,也知道阿势大致的作息时间。
「不过,如果阿势不说佣工休息日那天要和我一起去见我阿母,以媳妇的身分和我阿母见面,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我宁死也不愿让阿势去见我阿母。怎么可能让那女人当我媳妇,那会让我阿母的梦想破灭。」
听了音次郎的这番话,茂七突然想起一首古俳句。
——佣工休息日,不得不向母亲说,某些难言事。
阿势凶杀案破案之后,茂七带着老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