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为什么?」
「想事情。」音次郎气愤地说。「想想到底该如何应付阿势姑娘。明天是佣工休息日,我必须回家,让母亲看看我平安无事的样子,一想到不能让她担忧,便更觉得苦恼。要是让阿势姑娘一直缠下去,会毁了我的将来。」
茂七很惊讶音次郎竟然说得如此坦白。就音次郎的情况,为了不让人起疑,一般人通常会说自己深爱那个死去的女人,不可能杀害她等等。
难道说音次郎真的没有杀死阿势?还是,杀了女人,但自己非常有把握,绝对可以否认到底,不会东窗事发?
「音次郎昨晚六刻半(下午七点)回到这里。」主人说道。「他来和我打招呼说『刚回来』,所以绝对没错。」
「为什么知道是六刻半?」
「我房里有漏刻,每天都是由我亲自维护调整,绝对不会不准。昨天音次郎回来时,不久那漏刻就报时六刻半。」
阿势回到东永代町源兵卫大杂院是六刻,从那儿到御船藏前町这舖子,以男人的脚力可能在不到半个时辰内赶回来吗?
如果只是去去就回来,这是有可能的。可是,如果音次郎在源兵卫大杂院杀死阿势,再剥光她的衣服,然后将尸体沉入河里,之后再回来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假若,音次郎是先在房里等她回来,之后立即将她杀死,这也必须留意四周的动静,就算他再怎么迅速,也得花上四分之一个时辰。而且,从死人身上剥掉衣服,比想像中的更花时间。
如此一来,音次郎便必须在剩下的四分之一个时辰之内赶回去。这是绝对办不到的。
茂七像是在看细微的东西眯起眼睛说:「晚上呢?」
「晚上音次郎一直待在舖子里。」
音次郎也点头同意老板的话。
「今天是佣工休息日,昨晚是休息日前夕,要对帐什么的,琐碎的事堆积如山,多得必须挑灯赶工。」
「我回来之后马上跟大家去澡堂,只有在这个时候出了门,其余时间都待在舖子里。您可以随便找个人问,跟大家确认一下。」
音次郎说完,正视着茂七。
毋需音次郎的提醒,从那个时间到深夜,茂七问了舖子里所有的佣工,证实了野崎屋主人和音次郎的说词。
原来是这样,茂七心想。难怪那家伙一点也不怕自己会有嫌疑。
茂七说「今天到此为止」,要离开野崎屋时,音次郎送至厨房后门,他双手贴在地板送茂七离开,当他抬起头时,不知是不是想起不愉快的对话,就像哪里痛似地令他皱起了眉头。茂七心想,虽不知他什么地方痛,但绝不是为了阿势的死心痛。
那晚茂七回到家中,一度怒火中烧,连酒都觉得难喝,又因激动而毫无睡意。音次郎那张有点狂妄的脸,不时在眼前浮现。
茂七认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杀死阿势的就是那个家伙,可是,他有自信不会东窗事发,才会那样坦白。
六刻至六刻半,这个时间绝无问题吗?
茂七反复地一会儿站着一会儿坐着,怎么也想不出任何办法。头子娘很清楚茂七的性子,这种时候不会理他,任他去,所以应该已经先睡了。
想不出办法,让茂七非常气愤,如此这般,他肚子饿了。
这才想起白天系吉说的那个到了深夜还在做生意的豆皮寿司摊贩。
茂七套上草鞋,打算去瞧瞧。尽管对现在的脑子没有什么帮助,但总可以填饱肚子。
5
茂七来到附近,果然看到漆黑的富冈桥那一带亮着一盏灯,是淡红色的亮光。是为了衬托豆皮寿司才用那种颜色的吗?
其实摊子并不是位于富冈桥桥畔,而是在桥头稍微往北的右转巷口。看到那个摊子,茂七想起了一件事。
半年之前,这儿常有一家老头子经营的二八荞麦面面摊。这面摊也卖到很晚,总是最后一个打烊。漆黑中亮着一盏灯,散发出荞麦面味。茂七曾看过几次,但是最近却不见了,本以为换了地点……
(这么说来,这豆皮寿司老板是那个老头子的亲人?)
卖豆皮寿司的摊子通常没有屋顶,只在简陋的台子上顶着一把油伞便做起生意,而寿司也不是现做的,是事先就准备好了。
然而,这家摊子与众不同,不但有木板屋顶,还并排了两条长凳子。不知台子下是不是可以炊煮,茂七挨近时,看到那附近冒出雪白的热气。
不见其他客人。摊子前果然是个比茂七稍微年轻、双唇紧闭的老板,茂七开口说:
「晚上好。」
老板稍稍抬眼看了一下茂七,右手握着长筷在锅子里戳搅。锅子飘出一股热腾腾的味噌味。
「给我三、四个豆皮寿司,还有……那是什么?这儿也卖汤?」
老板的回应比茂七想像中的更宏亮,而且声音听起来很沉着。「虽然没有酒,但这种寒夜,倒是有芜菁汤和面团子汤。
面团子汤是将面粉揉成团子配鸟龙面汤吃,芜菁汤是时鲜芜菁味噌汤。茂七老伴儿在芜菁汤里会加入切成骰子大小的豆腐。
「我最爱吃芜菁汤,给我一碗吧。」
老板低沉回了一声「是」,从一旁拿起大碗,再度打开锅盖。茂七看了一会儿他双手的动作,缓缓地说:
「老板,以前在这一带没见过你。」
「摊子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