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移开视线,用指尖拨开浏海,断断续续地接著说:
「虽然有点晚了,这是,一个月的……纪念。」
语毕,她瞄了我一眼,观察我的反应。
「原来如此。」
我立刻正经地回答,实际上却在让大脑全速运转。
什么东西?纪念什么?我问不出口……不对,是不能问……
我听过的纪念就只有有马或宝冢(注:指赛马的有马纪念赛和宝冢纪念赛。),但「一个月」这个关键字应该是提示才对。
我沉吟著思考,凝视雪之下,寻找答案。
…………她害羞的模样超级可爱。
这个感想在我想到答案的瞬间被抛到脑后,内心立刻升起一股寒意。
回顾这段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我和雪之下之间并没有发生太多值得纪念的事,不过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将那件事和一个月连结在一起思考,答案便浮上台面。
——即俗称的「一个月纪念日」。
糟糕……
她是会认真过节的类型对吧?早说嘛~!这样我忘了绝对会吵架嘛。逼我只能逃进柏青哥店打发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带著打柏青哥赢来的化妆品回去道歉嘛。
「……我什么都没准备。」
反正乱找藉口也一下就会被发现,于是我坦诚相告,雪之下摇摇头。
「是我自己要准备的。」
「啊,这样啊……呃,可是总觉得不太好……」
不是有个东西叫互惠法则吗?这样我会认为自己也必须认真看待这件事耶?看我不知所措,雪之下像在调侃我般笑出声来。
「不必放在心上。我想想看,那么,下次再请你准备吧。」
「下次……喔,嗯,下次对吧,下次……」
我碎碎念著「下次,下次……」彷佛在说梦话,猛然惊觉。
「一个月的下次是什么时候?要在哪个时间点庆祝?」
我一头雾水……咕狗咕得到吗?还是说上IG搜寻跟纪念日有关的标签更快?可是感觉会搜到把每一天都当成特别的沙拉纪念日的贴文。
在我苦思之时,雪之下也有点伤脑筋的样子。
「不清楚……我是觉得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要庆祝的话,最好记的一年纪念日如何?」
「一年……」
喂喂喂我完全无法想像。就算实际说出口,仍然缺乏真实感。
一年后都高中毕业了,理应会过著全新的生活,我的大脑却一片空白。不如说,到时我应该考上大学了吧?万一落榜,未来的我会跑来杀掉此时此刻的我。
过于遥远的未来令我哑口无言,雪之下好像把这阵沉默视为困惑或拒绝,连忙补充:
「太、太短了吗?那……十、十年纪念日。」
「十……」
我在雪之下结巴一瞬间的地方跟著结巴。
呃,十年……这可是职业棒球选手都不常签的大型契约。
说著,雪之下大概也发现自己想得太远,马上改口。
「真的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别在意……」
然后遮住迅速变红的脸颊,从指缝间露出水汪汪的眼睛。
跟她四目相交的瞬间,我也忍不住抱头遮住脸。
真的是,我说啊……这家伙真的假的……饶了我吧,拜托……这段回忆别说十年,几十年我都忘不掉……还好吗?理性还活著吗?喂喂喂?理性?回答好吗?
× × ×
这不是我该关心的……
我又不是社员,也知道今天跑这一趟不能解决昨天的问题。
尽管如此,看到那间宽敞的社办只有学姊和小米两个人,「没办法去坐坐好了」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本来我就想趁学长学姊他们还在校的时候多去露脸,所以是无所谓啦。
于是,我今天也来到侍奉社社办。
我、结衣学姊、小米。
只有我们三个的社办跟昨天一样,显得有点空。
可以的话,我想赶快搞定昨天那件事,可是……我不知道你们是去补习班试听还是跑地雷约会行程啦,暑假前我也很忙喔。我边想边瞪向摆在一起的两张空椅子的其中一张。
看见那张空椅,我忍不住好奇。
「对了,结衣学姊不用去补习班试听吗?」
「咦?」
我一问,跟平常一样在喝茶吃点心的结衣学姊就抖了一下,又开始大吃特吃。
「呃……」
她边想边吃,配茶吞下点心后,摸著丸子头露出苦笑。
「哎唷——我是有想过要不要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