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我将脚踏车停在马路对面。附近没有行人,呆站在那边太不自然,因此我假装LINE收到讯息,边滑手机边侧目观察她家。
记得她说过,她的家人只有双亲和祖母。三个人在那么大的房子中,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少了照理说会活最久的她,她的家人该如何度过之后的每一天?
我在病房见过她的母亲好几次。所以只要按门铃说清楚原因,她应该会让我进门。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觉得一旦做出那种事,我和她的关系就会沦为平凡的世间俗物。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跟她共享《果青》这个故事。是特别的羁绊。我们之间的交流无人听见,无人看见。在那个过程中得到的事物、失去的事物,只属于我们两个。相较之下,悼念和供品都显得没有价值。
我用手机打开我们去滞洪池时拍的照片。她在初夏的阳光底下微笑。离置身于寒风中的我太过遥远。关于她的记忆模糊,曾经交谈过的一字一句消失不见,只剩这张照片和几封信。
我骑上脚踏车。无人的道路,正好可以让我不用拭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第九集是在准备圣诞节活动。这些人一直在办活动耶。
接续上一集的内容,八幡跟小雪乃、比滨同学分头行动,不过他们在途中会合了。这三个人果然就是要在一起。
请两人帮忙的那一段,八幡终于忍不住说出「想得到真物」。
根据之后的描述,小雪乃跟比滨同学好像也渴望得到「真物」(不知为何伊吕波也来参一咖,结果碰了钉子)。
「真物」会让我联想到你。你的死就是对我而言的「真物」。
死亡不会改变。也没有个人差异。不可逆,又是绝对的,打个比方,就像光线和声音都传达不到的深不见底的大洞。我觉得我一直在沿着这个洞的边缘走。视线范围内的一切通通微不足道,扔进洞里就没了。
小雪乃在游乐设施的车厢滑落的前一刻,对八幡说「总有一天,要来救我喔」。八幡还有机会救她。
我没能拯救你。没有那个机会,也没有那个力量。我能做的只有继续写信。
有时我会试着窥探洞底。你在那里,但那不是你。虽然我早就知道了。
升上大二,我的生活仍旧没有变化。
大学和打工场所都没有人陪我聊天。习惯不了东京的生活,一直觉得喘不过气。除了平常会去的地方,其他地方我都怕得不敢踏入。
坐在通往家乡的电车上时,我才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像在搭乘从地底深处的坑道回到地面的电梯。狭长的轨道延续着我的生命。光芒朝外界的黑暗四散,留给我的只有微弱的光。我在那底下看《果青》。从第一集到第九集。看完后又从头看起。终点并非终点。正因为知道故事还会继续下去,才能重新开始。
她的故事中断了。面对这个事实,我该如何找到妥协点?
我在熟悉的车站下车。电车留下我开走了。
六・五集要把时间往回推一点,是校庆后的运动会。跟七・五集这本短篇集不同,是长篇+短篇的形式。
这次都是相模在惹麻烦。这家伙真的是……跟校庆的时候比起来一点成长都没有。自己什么都不做,却要求其他人提出意见,实在很会惹火人。
这种人将来会怎么样啊?还会继续给身边的人添乱吗?搞不好她会在上大学后改变心态,过得很开心。
然而,她这个人的个性该说莫名写实吗,我也有跟她相似的部分,所以没办法真的讨厌她。例如只有自我评价特别高,失败后会闹脾气这一点。被朋友无视也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啊,我没有。幸好我没朋友!
八幡和小雪乃依然精明干练。感觉可以直接出社会了。(虽然我是边缘人)最近我也开始听别人聊到就职,所以我会站在那种角度看他们。我也能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优秀人才吗?
我再也无法用跟高中时期一样的角度看《果青》了。难搞的相模、温柔的比滨同学、认真工作的小雪乃、在倒竿比赛上使出游走在犯规边缘(已经一脚越过犯规的那条线)的手段的八幡,在我眼中都可爱又惹人怜爱。感觉像坐在观众席看小孩比赛的家长。过去,我身在侍奉社的社办中。如今则是远远守望年纪比自己小的朋友的存在。
我为此感到有些寂寞。
时光流逝,我的年纪跟八幡他们愈差愈多。
也和不会长大的她愈差愈多。
假日,我沿着河边骑在跟她一起去滞洪池的那条路上。风吹过辽阔的河岸。阳光将茂盛的青草照得闪闪发光。我想起在那间昏暗狭窄的病房与她共度的最后一刻。能随手用运动饮料补充流失的水分,使我感到有点内疚。
重要活动结束后,第十集写的是关于志愿的故事。都到这个时期啦。
不去烦恼自己的志愿,而是在为其他人的志愿烦恼,实在很符合八幡的个性。
我高中的时候也没什么在为志愿烦恼。边缘人很闲,所以满常把时间拿去念书的。
平冢老师叫八幡好好面对现实。叫他思考上大学后的未来。我也到了要认真思考这些事的时期。
跟你在一起时,我真该更认真地面对现实。你再度住院后,病情明显相当严重。我却不肯正视它。明知时间所剩无几,我还是该好好面对你。即使会遭到拒绝。
八幡回应他人的委托,叶山回应他人的期待。他们在我眼中显得耀眼无比。尽管手段有所出入,他们都竭尽全力地在寻找跟其他人之间的妥协点。我没有那种经验。
明明是自己期望的边缘人生,有时却会觉得非常难受。
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