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对女儿诉说。不是平常那种温柔宠溺的语气,听得出她很认真,彷佛要将重要的秘密魔法传授给她。
「嗯~可是,难就难在那里……」
结衣苦笑着抚摸丸子头。柔和的笑容中,不只带有喜悦、羞怯、腼腆这种可爱的感情,还蕴含令人揪心的悲伤及不甘。
妻子大概也察觉到她的忧郁了。她轻声叹息,露出轻柔的微笑,恢复成平常软绵绵的声音。
「这个嘛~爸爸不爱吃甜食,却喜欢我们家的苹果派对不对~?」
「啊,嗯。经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明明妈妈做的苹果派那么甜。」
「咦。」
……等一下?我不太喜欢吃甜食,所以由比滨家独创的加兰姆酒的微甜苹果派,是我跟妻子一起研发出的味道才对啊?应该没有爱吃甜食的结衣说的那么甜……
我纳闷不已,妻子将头靠到我肩上,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愉快地笑着。
「所以,重要的是要慢慢来~在对方不会发现的情况下,慢慢增加甜度~」
「原来如此……」
结衣虽然表示理解。
「……那是训练毒抗性的办法吧?是忍者修行吗?」
我苦笑着说,跟酥饼一起咬下饼乾。
或许这片饼乾、那块水蜜桃派,总有一天味道也会产生变化。
总有一天,能变成属于结衣的味道。
想着爱吃甜食的某人,不慌不忙,随着时间经过,一点一滴地,逐渐跟对方一起创造她的味道。
肯定会甜得腻人。对我而言却稍嫌苦涩……
——现在,我还无法喜欢上那股甜味。
我迅速做完工作,离开公司。
剩下的工作和跟部下聊天都等明天再说,我快步走在东京站辽阔的大厅中。
可能是因为下班的时间比平常来得早,京叶线还不算太挤。我站在车门旁边,得士尼乐园的夜景在窗外流逝而去。
以前我们常常三个人一起去的说……
买现在住的房子前,我们住在对一家三口来说有点小的公寓大厦,三个人挤在一起生活。妻子认真地张罗家计,存到目标金额时说要当成庆祝,一起去了得士尼乐园玩。
之后我也有了稳定的收入,就搬到新家,养了一直很想养的狗,偶尔还会全家出去旅行,不过,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一起去过得士尼了呢。好像是那孩子升上小学高年级,开始会跟朋友出去玩的时候。
与女儿共度的时间就这样逐渐减少,等我发现时,应该会为女儿陌生的模样大吃一惊吧。
感冒的频率也降低了,学会染头发爱漂亮,开始做点心,谈恋爱,然后……
我叹出一口参杂哀愁的气,拿出手机。
传讯息跟家人说今天会比较晚回来,在前两站下车。
妻子做的菜和女儿的手作点心我都爱吃,总是很期待,但昨天才发生那种事,我实在不想直接回家。
喝一杯再回去吧。
可是,我也没心情去站着喝酒的酒吧或居酒屋。
我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晃,寻找有没有哪家店看起来不错,来到高级饭店林立的区域。
想独自静静喝酒的话,饭店的酒吧或许是个好选择。我心血来潮,冲进最近的饭店,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抵达最上层。如同烛光的柔和微光,照亮宁静的酒吧。其他客人零零散散地坐在里面,整体上来说都很有格调,正在享受平稳的时光。
我不经意地听着轻柔的爵士乐,选择角落小小的吧台座坐下。
除了我以外还有数名客人。
离我两个位子远的纤瘦男子手拿文库本,单手拿着威士忌酒杯慢慢啜饮。那从容不迫的态度,散发出一股管理阶级的气息。只不过,梳成油头的头发不时会掉下一撮浏海,像帘子一样,拨浏海的动作有点粗鲁,隐约看得出很久以前,他是个性格顽皮的人。
另一侧,跟我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坐着一名戴墨镜的男子,没剃胡子,长度偏长的微卷黑发翘得乱七八糟,感觉很可疑。他一口气喝光高球,指着麦卡伦点了杯加冰块的。在等待下一杯酒送上来的期间大吃花生,哼着歌滑平板。
年纪看不出来,不过这两个人应该都跟我差不多大。
没有任何杂音,只属于大人的时间。
这种时候就是要喝不甜的酒。
我点了纯饮的拉弗格四分之一桶,小口喝起来。因那呛辣的独特苦味满足地吁出一口气,香草般的清爽香气忽然从鼻孔呼出。
好喝……我感慨地咕哝道,感觉到堵在胸口的情绪似乎在慢慢融化。
或许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反射性跟不认识的女酒保搭话。
「我女儿,可能交到男朋友了……」
我低声咕哝,正在擦玻璃杯的女酒保停下手来。从那轻微的叹息声中,感觉得出她的困惑。看来是无法判断我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她说话。
「这种时候,父亲该怎么做才好……你觉得呢?」
「喔、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