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发光。
应该是因为我对那个感觉有印象,才会不寒而栗。超过二十年前尝过的猎物被逼入绝境的感觉浮现脑海。
这种极度私人的感觉不可能有办法跟他人共享。事实上,雪乃正纳闷地歪过头,大概是还不明白妻子想表达的意思。
「……是吗?那得先堵住雪乃的后路才行。」
「什么?咦,等一下,姊姊。你想做什么?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绝对不会是好事所以拜托不要。」
阳乃忽然扔出这句话,导致雪乃更加困惑。她不安地抓住阳乃的手。然而,阳乃说着「乖啦乖啦」制住雪乃,露出灿烂的笑容转头望向我。
「欸,爸。雪乃说想让你见一个人。」
「……咦?」
雪乃张大嘴巴,当场愣住。接着大概是理解阳乃的意思了,脸颊逐渐泛起红潮。
刚才是因为我一直都被排除在外,才有办法在她们提到那方面的话题时,依然能充耳不闻。不过,她都直接点名我了,我实在无法装作没听见。我挺直背脊,凝视雪乃的双眼。
「雪乃……是吗?」
「咦,这,不,没有……」
她一下挥手,一下不停用那只手整理浏海、往脸上搧风、梳理头发,静不下来。
「雪乃。」
可是,妻子以沉稳的声音呼唤她,雪乃便放下手来。低着头掩饰红通通的脸颊,不久后似乎放弃挣扎了,做了个深呼吸,像在窃窃私语般以细微的声音说道:
「呃……那个,我和他都不太习惯那种场面。不擅长应对,也不喜欢,所以,大概得等很久……不是现在……」
她娇羞地别过脸,不时偷偷观察我的脸色,然后又立刻将视线移开,断断续续地说。
我只能默默倾听。如此认真、慎重,留意着绝对不能说错话,诚恳地向我诉说的女儿,又有谁忍心打断她说话呢。
「总有一天,我会,跟爸爸……介绍。」
更重要的是,看见她那么开心、腼腆的微笑,不可能有办法拒绝。
「嗯……噢,是吗……」
我感到一阵鼻酸。呼出来的气息带着感伤,异常沉重。
女儿出生时,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来临的这一刻,来得比想像中还快,并且毫无征兆。
如果不讲点话,我八成会一直叹气。那样实在太难堪了,因此我决定先点头,讲些听起来像人话的话。
「这样啊,嗯,我知道了……不过这段时间我也有事要忙,等事情处理完……然后,嗯,到时再说……」
没错。到时我也能慢慢习惯吧。习惯女儿要离开身边。
所以,希望这段时间可以再持续一下……
我才刚这么想,妻子就「喀嚓」合上扇子,擅自做出决定。
「是啊。六月中旬的话就有空了,订在那时候吧。」
「为什么是由你决定……」
我用颤抖着的声音询问,微微泛泪的双眼看见妻子露出微笑。
「不这样的话你会逃走。得先下手为强。」
熠熠生辉、目光笔直的双眼,如同坠入爱河的少女、准备出门约会的少女,从我认识她的时候就没变过,至今依然美丽又惹人怜爱。
都过了二十几年,我还是不觉得自己敌得过那抹离纯洁无垢相去甚远,隐隐透出可爱心机的小恶魔般的诱人笑容。
我目瞪口呆,眼角余光瞥见阳乃在跟雪乃讲悄悄话。
「雪乃,就是要那样。」
「受教了……」
看见雪乃不停点头,我默默同情起尚未见过面的他。
总有一天,他也会跟我一样被逼入绝境,沦落到束手无策的状态吧。甚至连嘴巴都动不了。
现在,雪之下家的三女神把我晾在一旁,想像着不久后的邂逅,随心所欲地聊着天。
「但用正常的方式邀请他,那孩子八成不会来。」
「如果能制造一个契机就好了……」
阳乃边说边将酒倒进威士忌杯,雪乃把手抵在柔软的唇上,陷入沉思。从她眉间的皱纹看来,这个问题似乎挺困扰她的,妻子却轻轻打开扇子,立刻说出答案。
「契机呀……原来如此。若是舞会之类的活动,我和爸爸都有可能自然地跟他扯上关系。」
「嗯。只要拿工作当藉口,那个人大部分的事都会接受。」
雪乃无奈却略显骄傲地提到那个人,妻子把手放在脸颊上,高兴地笑了。
「哎呀,真是好消息。是个理想的劳动力。」
「是说,最好换个时期吧?通常都会因为要考试的关系,没空处理其他事。那家伙可是会拿考试当藉口,说出『为了我们好,最好先保持一段距离』这种噁心台词的类型喔。」
阳乃大笑着说,雪乃脸上却完全没有笑容。
「他真的有可能讲那种话,伤脑筋……」
「不然就是由雪乃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