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我想,应该不会再也没有关系。」
「正常来说是啦。偶尔找个理由见面,聊个一两句,或出来聚一聚,就能维持一定的关系。」
我想起平冢老师在车里提及,与人交流的要点,讲出一般论。不过,一般论终究是一般论。
「……但我不一样。我受不了那种应酬般的关系。」
我将想法倾诉出来,才终于明白。将其诉诸言语,才终于接受。
理由其实相当简单。仅仅是我不想就这样跟她渐行渐远。
拼了命地辩解,凑齐理由、借口、环境,以及状况,才总算说出口的,是这种拙劣的话语。我到底多幼稚,多没用啊?
在数落自己的同时,我再度露出自嘲的笑容。
「就算试着努力一阵子,我也有信心绝对会跟她疏远。因为我是断绝关系的专家。」
「你自豪这个干么……」
由比滨困扰地笑了,但没有否认。毕竟我们相处将近一年,这点小事自然明白。
跟我相处将近一年的,还有另外一人。
「顺带一提,雪之下大概也是。」
「……这个嘛,嗯。」
「对吧?所以如果放弃这段关系,八成就是到此为止……我有点不能接受。」
复杂的歪理、简单的言词都想不到。面对这么没用的自己,我只能苦笑。由比滨默默盯着我窝囊的表情,最后无奈地叹气。
「这种事情,不讲的话绝对没人懂。」
「讲了也未必能懂吧……这不合理,也构不成理由,只是莫名其妙的说法。」
不仅自我中心,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歪理。也不可能修正成既有的辞汇,打从一开始便已放弃。这样的想法,自我没出息又别扭的嘴巴脱口而出。
然而,连这样的话语,由比滨都点头赞同。
「嗯,说实话我完全不懂,莫名其妙,也很恶心。」
「对吧。我也深有同感……但你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
由比滨说得毫不留情,连我都有点难过。不过,她的眼中带着笑意。
「……但我又好像可以理解。这完全是你的个性。」
「是喔?」
她跟我隔开一个拳头的距离,调整坐姿,从正面凝视我。
「嗯……所以,我认为一定要跟她说。」
「即使传达不到也要说?」
我的肩膀挨了一记拳头。由比滨鼓起脸颊,瞪我一眼。
「还是要说!你只是没有努力传达吧。」
「你戳中我的痛处了。」
她说得对。我总是觉得传达不出去,而一直处于放弃状态。正因为如此,我才始终无法将最重要的事说出口。
可是,她愿意告诉我。
「光靠说的的确无法传达。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会试着去理解,所以没关系。小雪乃大概也一样。」
恳切的话语,谆谆劝导的语气,水汪汪的眼睛因耀眼的夕阳而眯起。
啊啊,原来如此。由比滨的一切一切,使我统统明白了。
现在的我,确实试图理解她说的话。
虽然那些话绝对不合逻辑,绝对无法用理论说明,还可能混有主观与直觉。
我们借由这个方法,填满彼此的空白。
「我的愿望啊,很久之前便决定了。」
由比滨倏地起身,转过去背对我,仰望日落时分的天空。
从她的背后显露的夕阳,和之前看过的颜色相近。
大海静静晃动,下着雪的那个黄昏。
「……我全部都想要。」
尽管少了潮水的气味,也没有璀璨的雪花,她跟当时一样说了些什么。最后,由比滨静静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回来面向我。
「所以,像这样平凡无奇的放学时间,我希望有小雪乃在身边。有你跟小雪乃在的地方,我希望自己也在。」
她背对夕阳,在温暖的光线与寒冷的风中,像许愿般轻声说道。
「……所以,一定要告诉她喔。」
我无视刺眼的夕阳,将她泛着水光却坚定的眼神,以及如梦似幻的美丽微笑,烙印在眼底。
「放心,我一定会说清楚。」
我告诫自己要诚恳,明白地对她说出口。由比滨轻笑出声,坐回长椅上,看着我的脸,语带调侃地问:
「真的吗?」
「嗯。虽然要做点准备,难度也很高,我会试试看。」
我模糊地回应,由比滨的笑容转为讶异。
「准备?」
「有很多事要处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