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5 飒爽地,平冢静迈向前方。

msp;可是,我再怎么恳求,阳乃依然没有停下。她带着怜悯的眼神,用仿佛在安慰人的声音说:

  「找个好借口,找个好理由……试着瞒过自己,欺骗自己。对吧?」

  她自顾自地说道,完全没有听我回答的意思,字字句句仍然确实传入耳中。她的声音、呼吸、话语,如流水侵蚀般渗透到心底。

  分不清是吸气还吐气的低吟,盘踞在喉咙深处,怎么样都发不出声音。

  我心底明白,自以为是地说什么「男人的坚持」,所作所为却跟之前完全没有不同。

  不,比之前更糟糕。我甚至强迫她们接受那个漫天大谎。

  我用力咬紧牙关,到牙齿快粉碎的程度。阳乃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滑动,仿佛在触摸易碎物。

  「所以,不是说了吗?」

  她露出浅笑,指尖下滑,顶住我的胸口。

  「你醉不了。」

  「……看来是这样没错。」

  听见我挤出来的声音,阳乃露出与她极为相似的微笑,表情因悲伤而扭曲。

  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脆弱笑容,震撼了我的心。

  舞台灯光即将暗下的前一刻,我从小窗户看见她在侧台轻轻挥手,脆弱的微笑消失于黑暗中。

  当时感觉到的疼痛,至今仍折磨着我。

  「不确实做个了断,会一直闷在心里,永远不会结束。这二十年,我都是这样欺骗自己,所以相当清楚……我一直过着伪物般的人生。」

  夹杂着悔恨之情的独白既脆弱又虚幻,凝视远方的双眼是湿润的。平常从容不迫的成熟风范,以及诱人的危险气息消失无踪,甚至显得比我更加年幼。

  总觉得,我第一次看见雪之下阳乃的真实样貌。

  阳乃无视困惑的我,退后一步,转过身去。

  「比企谷同学。真物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带着一丝寂寥的话语,消散在夜风中。

  阳乃用手整理凌乱的头发,迈步而出,仿佛要追寻消失的风。走向楼梯,到达校门口时,她侧身回头,带着柔弱的笑容轻轻挥手。

  我只能茫然站在原地,目送抬头挺胸的美丽背影离去,连挥手回应的余力都没有。

  阳乃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双腿突然无力。

  我直接坐到楼梯上。

  我所期望的,应该只是雪之下雪乃诚心的选择、诚心的决断、诚心的话语。

  可是,如果那不过是出于死心的代偿行为,那个答案终究是错误的。

  她所说的话肯定没有半分虚假。只不过在那之前,用来得出答案的前提先已扭曲。

  不对。是我,比企谷八幡害它扭曲的。

  明知道答案只有唯一,我却一直逃避做出选择,不停辩解拖延时间,用充满诡辩的诈术,将扭曲的欺瞒强加在他人身上。

  依赖对方的温柔、诚实,假装沉醉在一时的梦境中,坚持那是正确的答案。

  连称之为错误都显得可笑。

  可谓光是存在便不断贬损价值,彻头彻尾的伪物。

  × × ×

  校舍逐渐沉入夜色,我毫不在意迎面而来的冷风,坐在楼梯上发呆。

  几辆汽车从前方的道路驶过,除此之外便无任何动静。放学时间已过,好一阵子没看到人了。

  我没力气站起来,瘫坐在原地。过了一会儿,背后的玻璃门打开,高亢的脚步声传来,我反射性转过头。

  接着,头上受到轻微的冲击。

  「喂,别把室内鞋穿到外面。」

  抬头一看,平冢老师举着手刀。原来刚才的冲击就是来自她。

  好久没被她打了——我摸着头,脑中浮现不合时宜的想法。平冢老师无奈地叹了一小口气,轻轻将举起的手伸过来。

  「要锁门了。快去换鞋子。」

  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虽然没看时钟,应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在平冢老师的催促下,我终于站起来,拍掉外套上的沙。

  我两步并作一步跨上楼梯,平冢老师抱着胳膊叹气,似乎是要看我有没有乖乖回家。

  上楼后,我对平冢老师点头致意,走进校舍。

  事务室和教职员办公室还亮着灯,走廊的灯则几乎都已熄灭。

  多亏外面的光线,以及紧急指示灯的光,走起路来是没问题,但脚步依然沉重。

  再加上夜晚的气温大幅降低,我下意识地弓起背。

  「比企谷。」

  背后忽然传来声音。

  我回过头,平冢老师半点脚步声都没发出,追了过来。仔细一看,她没穿室内鞋或拖鞋,只穿着袜子。她已经准备好回家,手上还拎着高跟鞋。

  她穿着外套而非白袍,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要我挺直背脊,微笑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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