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肘放到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展现出很有干劲的样子,彷佛在说「现在开始一起加油吧!」。两位游戏社员冷冷看著我。
「这个人是白痴吧。」
「为了这点小事大费周章……脑袋有问题吗……」
秦野当场傻眼,相模对我表示怜悯。材木座打从心底感到愉悦,甚至得意地挺起胸膛。
「对吧?就是这样!这正是比企谷八幡!不知为何要用莫名其妙的方法,实在了不得,蠢货,傻子,愚民!噗呵呵。」
可恶……超不爽的……真想踹翻椅子转身就走。可是由比滨不停扯我的外套下襬,导致我想走也走不了。
「要认真拜托人家啦……」
我对这种像在安抚小孩的语气相当没辙。不过,确实是我要麻烦人家帮忙,所以得尽到礼节,乖乖拜托他们。我叹了口气,将不满与烦躁感拋到脑后,直接低头。
「我知道这样讲很难听,但我需要你们当免钱又能尽情使唤的劳力。就想成当奥运志工,放弃抵抗来帮忙吧。」【注23:日本文部科学省与体育厅对全国大学、高等专门学校发出通知,要求校方配合奥运调整上课、考试时间,以方便学生担任志工,此举遭到强烈批评。】
「真的很难听……」
「政客都懂得多少包装一下……」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我太坦率,秦野跟相模都微微后仰,感到无言。由比滨一副「啊──这样不行啦」的模样,著急地挥手帮忙打圆场。
「对、对不起!自闭男就是这样!他有点……」
这番话虽然没有打圆场的效果,他们大概也不至于对由比滨太恶劣,所以露出暧昧不明的假笑。
接著立刻召开眼镜会议。坐在正中间的眼镜之一,悄声询问隔壁的眼镜:
「……怎么办?」
「唔,我个人是反对的。」
不知为何,坐在另一侧的材木座回答了。呃,原来你反对吗……真正被询问的眼镜有气无力地举手。
「那个,说起来,我并不想办舞会啊……」
听他这么说,另外两副眼镜也点头附和。
嗯,我懂。我懂你们的心情。我很想这么说,可惜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
材木座,那个材木座,那个社交能力比我还低的材木座,特地找来年纪比较小还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万万不可斩断如此脆弱的缘分。为了报答材木座高贵的牺牲,得设法说服这两个人……否则太对不起在九泉之下哭泣的材木座。希望那家伙至少睡得安详。
看来得认真起来,诚心诚意说服他们。
我咳了两声吸引注意力,语气异常庄重,却压低音量,彷佛在说秘密似地开口。
「……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其实,学校要我们自律。」
或许是因为这个消息太出乎意料,三副眼镜交头接耳起来。搞不懂为何连材木座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昨天不是跟你说明过了?
算了。在说明的时候,顺便加油添醋一番吧。
「反过来说,只是自律而已。舞会可能会强行举办……不如说,十之八九会。到时可能会变得像之前的彩排场一样。」
「呃,就说了,不参加不就行了……」
相模或秦野仍试图反驳,我点头表示跟他们有同感,再举手叫他们等一下。
「不过,且慢。你们想一下。不参加这场舞会代表……成人式跟同学会八成也会不好意思参加。」
没出席毕业典礼后的聚会跟成人式的人,三十岁的同学会参加率为〇(根据个人调查)。此外,如果这种时候鼓起无谓的勇气参加,通常有一半左右的人已经结婚,甚至还有已经上小学的小孩。再回头看看自己,可能导致心灵严重受创(根据我家老爸调查)。参加费大多是五千日圆左右,用画著樋口一叶的钞票付帐最省事(青梅竹马调查)【注24:为樋口一叶的著作,原文Takekurabe与「调查(Shirabe)」最后几个音相同】。
然而,他们的反应还是没变。
「我不会去,所以无所谓……」
「我也有过这么想的时期。」
我立刻反驳意料中的回应,望向远方。
「想像一下……」
然后像约翰蓝侬般开始诉说。
「成人式当天的早上……多年没和爸爸一起出门的你,穿著前几天跟他出门购物时,一起买的求职用崭新西装……」
「怎么突然开始讲故事……」
由比滨在旁边无奈地叹气,我伸手叫她别吵,继续讲下去。还加上轻轻抚摸外套领口的小动作,在声音中投入感情。
「然后,妈妈猜你会去跟大家一起喝酒,塞了张一万元钞票给你。父母都为儿子的成长感动得热泪盈眶,特地到门口送你出去……」
我感性地说,最后露出慈祥的老妈微笑,轻轻挥手。材木座他们露出难受的表情。
「呜,我已经听不下去……」
不愧是青春期材木座。这辈子只让母亲为他哭过的稀世花花公子低头闭上嘴巴,大概是出于罪恶感。相模及秦野也没再说话,或许是想到自己的父母。
正因如此,我也讲得越来越投入,乘胜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