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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了?」
这个问题不具体又简短,但我和她会在这个地方谈的话题,不用想都知道。
「嗯,对啊。跟由比滨一起。」
雪之下略微露出惊讶的表情,不过下一刻,她立刻恢复镇定。
「……是吗?」
「关于详情,我听平冢老师说了。没问题吗?如果有什么我做得到的,我可以帮忙……」
「不必担心。我们也在拟定对策。」
她优雅地将纸杯拿到嘴边,轻啜一口,流畅地回答。
这段对话的温度,与手中红茶的热度相反。一色扭扭捏捏的,大概是坐立不安。她不停对我使眼色,叫我「讲清楚啦」。
请等一下。所谓的对话需要流程、脉络、顺序、时机、气氛,以及勇气等诸多要素。对话未免太难了吧?我才在观察气氛准备开口,结果一开始就遭到拒绝。总之,想扩展话题,得先找到开端。我真的很不擅长这个。
我一边吹凉红茶,一边思考如何开口。红茶的温度逐渐下降,连怕烫的我都终于能喝,我开始小口喝茶,同时咕哝道:
「你打算怎么办?」
雪之下盯著我的脸,眼神像在试探我。
「……还在思考阶段,没什么好说的。」
思考阶段吗……都已经写满整面白板,亏你讲得出这种话。一色大概也有同样的想法,瞄了雪之下一眼。
我想像了一下白板上的内容,八成是大致的方向已经决定,她不想让我知道,才会选择打马虎眼。
她可是特地将白板移到我看不见的地方。不能逼问。
这样的话,最佳手段是从疏于守备的地方开始进攻。继续跟雪之下讲下去,显然也不会有交集。我转向询问一色。
「有什么要做的吗?」
「……目前,没有想到。」
一色视线飘向左上方,回答时没有看雪之下。我无法判断这是不是在唬我。
不过,其他学生会成员都不在,气氛甚至有点散漫,应该可以确定没有什么要事。
「反过来说,就是还不能采取行动啰……」
「那当然。我们今天才被要求自律。」
雪之下冷静回应我的自言自语。刚刚才接获通知,她却显得不怎么著急。恐怕是因为她知道「自律」一词的意义,稍微放松了些。
校方的自律要求。我和雪之下对此的见解,照理说是相同的。共通的话题正是炒热对话的调味料。以此为开端扩展话题吧。
我将视线移回雪之下身上。
「不过你刚才说在拟定对策,也是啦,对方只是要我们自律,真要说的话,也不是不能直接无视。」
使用「自律」一词的是校方。更进一步地说,是平冢老师的让步方式。用了这个说法,主体就是自己,蕴含「靠自己的判断下决定」的意思。也就是在暗指,停办舞会这个决定没有强制性。
雪之下她们应该是想反过来利用校方没有讲明这点,故意误解校方的用意,积极地让情况变得更复杂。她打算以「你们只是要我们自律,最终的决定权仍然在我们手中」的态度处理这件事。
雪之下当然明白我的意思,苦笑著开口。
「我想尽量避免这么做就是。」
「反过来利用自律一词是可以。可是,光暗示自己可能会采取强硬的手段,没办法让对方同意吧。」
「我知道。我会以此为前提跟大家商量。」
雪之下回答,眉毛动都没动。
舞会当然不会强行举办。这种强硬的行为不过是仅限一次的自爆技。如果明年以后也想继续办舞会,就不能轻举妄动。
她们的目标是透露出强行举办舞会的意图,营造一触即发的局面,逼对方让步。
我们要在没有校方管理的情况下办舞会喔!要在你们管不到的地方办舞会喔!会变得比想像中更严重喔!这样也没问题吗──以此当威胁。
虽然不可能真的这么做,大概就是计画像这样跟校方交涉吧。
非常乱来,但还留有交涉的余地。
问题是要拿什么当筹码。
我站起来,走向墙边的白板。雪之下轻轻叹了口气,却没有阻止我。
我拉过白板,翻面。
刚才我只瞄到一眼,上面果然写著今后的对策、新舞会的路线,八成是雪之下她们想的。
看来讨论得挺激烈的,整面白板全是她们用文字进行的辩论。不同的笔迹混在一起,大概是雪之下和一色各自的意见。句尾问号较多,却整齐地写成一排的,大概是雪之下;到处乱写、使用大量惊叹号的草书,推测是一色。
从文字的书写顺序来看,似乎是两人分别提出意见,再由对方反驳,试图想出更好的方案。
「你们一起想的吗?」
「不如说是我反驳雪乃学姐提出的方案,我的方案则由雪乃学姐指出哪里不可行……」
「嗯,挺有建设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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