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排挤,赢得被排挤七冠王的殊荣。未来进入大学也还有机会,所以八冠王并不是梦想!跟将棋一样呢。
我这个人察言观色的技巧可是受到肯定的。先不论我有没有在看气氛,我很清楚察言观色的重要性。
因此,我对校方的做法没有意见。要给这种解决方式贴上「不知变通」的标签是很简单,不过,自己变成当事人的话,我也会做出同样的判断。因为,特地违背其他人的意见很麻烦嘛!
「……原来如此。」
我仰头看著天花板,发出参杂理解与失落的声音。大概是我的疲惫表现在脸上,平冢老师将碰都没碰过的咖啡推给我。我低头道谢,感激地收下。
我拉开拉环,同时整理思绪。
照目前的状况,要推翻校方的决策,恐怕是不可能的。
一个问题只要不被视为问题,就构不成问题。然而,在成为问题的瞬间,最简单的做法就是乖乖听上头的话,把麻烦事处理掉。
被人骂轻率或不适当的话,装个样子道歉「啧,啰嗦死了,我在反省了啦」,营造出在自律的气氛,保持低调到他们忘记这件事,才是正确答案。没办法嘛,现在这个时代很难生存的。「政治正确棒」这个宝具太强了。之后连「文字狩猎」【注5:指一直在使用的词汇被部分人士视为不适当的用法,遭到禁止】一词是不是都会被人骂在歧视狩猎民族而被文字狩猎掉?我猜的啦。
不管怎样,目前的问题不在别人觉得我们有问题,或要求我们改善。有意见的人提出改善点的情况并不罕见。社会很可能因此转变成更适合生存的模样。为他人著想的行为,本身一点错都没有。
问题在于那些不直接出面抗议,自称圣人君子和善良市民的人。
他们的思考模式很固定。事情闹大是不好的,造成问题是不好的,有人唱反调是不好的。不探讨问题的背景与本质,对其敬而远之,最后还派出一堆人说「这样不太好,所以不该做」,高唱正义的凯歌,不负责任地批评一通,逼著对方道歉,最后还不原谅。
本人我也是个空前绝后前所未闻开天辟地以来的圣人君子,所以当然不会随便接近他们,也不会做容易遭到怀疑的事。
政治正确、轻率、不适当这些词,会就这样化为旗帜,建立不想惹事的多数派,声量大的少数派和沉默的大多数也混在其中。
少数敌不过多数乃常有的事。战争就是要看数量,数量即力量,力量就是Power。Power很了不起的。只要有Power,便能达成大部分的事情,打倒一海票人。也就是说,能提升Power的肌肉才是最棒的。锻炼肌肉是最强的解法。大家明白吗?不明白吧。
我明白的是,现在舞会的处境非常严峻。
目前还只有学生会、家长会的部分成员,和校方知道。万一对舞会的否定意见和校方的自律要求在学生、家长间传开,否定派的势力想必会更加壮大。
若继续袖手旁观,局势将越来越难挽回。话虽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方法。
「这已经死棋了嘛……」
疲惫的笑声自嘴角泄出。
这时,我突然与平冢老师四目相交。她的眼神带了点热度,似乎在等我做出什么反应。平冢老师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松开交握的十指,缓缓开口。
「你果然想让舞会成功。」
她再度提及在电话里问过的问题,我顿时语塞。
平冢老师的语气始终柔和,完全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即使如此,我仍然无法确定介入这件事是否正确,所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顺便说一下,在电话里的那番胡言乱语,害我有点难为情。不过,都已经说出口了,事到如今也无法否定。
因此,我像抵抗不了重力似地点了一下头。看起来搞不好像低垂下头。
「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就是了……」
我撇嘴挤出模棱两可的话语。都是因为闪过脑海的那个词,害我现在说话有气无力。
共依存。
不得不承认,再也没有比雪之下阳乃用的字眼,更加贴切表现我跟她的关系。即使想否定,手边也没有反驳用的证据。
声音没了力道,视线也跟著垂下。
沙发下的地板,有好几个模糊的黑色圆形印子。八成是经年累月磨出来的。也没有修补过的迹象。歪七扭八的痕迹,有种在看水泥地的感觉。
我呆呆看著地面,眼角余光瞥见平冢老师翘起另一条腿。
「是啊。雪之下不希望你插手。」
我抬起头,对上平冢老师严肃的目光。
雪之下雪乃确实拒绝我的干涉。她的独白,在场的平冢老师也听见了。就是因为听见了,平冢老师才会这么说吧。或者,从当初要避免让我知道舞会停办这件事来看,除了那一次外,她可能早已在其他场合得知雪之下的意向。那些瞒著我的事,平冢老师搞不好知道。
想到这里,我开始犹豫该不该轻率地介入,只能回以要笑不笑的表情。
平常不太会用到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我意识到「啊啊,这就是所谓的苦笑吗」。
说实话,我知道事情绝对会变得很难处理,想到之后要跟她进行的无意义的对话,心情便荡到谷底。更何况,这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尽管如此,我仍然自己认定不得不去做。所以我才只能回以笑容吧。
看见我暧昧不明的苦笑,平冢老师的视线变得柔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就算这样,你还是要去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