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阳乃也不例外,感叹地说:
「你也愿意讲给我听呀。」
「嗯……因为这跟我和你,还有母亲有关。」
听见这句话,阳乃眯起眼睛,微微歪头。她先思考了一瞬间,然后大概是想到雪之下要讲什么,失落地耸耸肩。
「……喔,是那件事吗。看来我不会想听。」
她叹了口气,移动视线。
「对不对?」
阳乃转向由比滨徵询意见。她的眼神令由比滨全身紧绷。
不过,雪之下探出身子打断她的话。
「我还是希望你听我说。」
雪之下的语气坚定,音调与平常无异,音量绝对不大,语速也不快。
正因如此,才看得出决心。
这句话不带迷惘与困惑,更遑论错误,确实打动了阳乃。
阳乃从靠著的沙发缓缓坐起,将手中的高脚杯放到边桌上。她用这个动作,示意雪之下继续说。
「所以,我要回家一趟。我想和母亲谈我对未来的希望……就算不会实现,也不想后悔。」
讲到这里,雪之下暂时打住。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颤抖地吁一口气。她的纤细肩膀晃动,瀑布般的黑色长发遮住脸颊。
我无法窥探雪之下的表情,只听见她继续说:
「至少……唯有这件事我想说清楚,想让自己能够接受。」
语毕,她拨开头发。
雪白的脸庞露出,其上挂著平静的微笑。
看到她的表情,我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由比滨大概也一样。
雪之下的姿态就是美到这个地步。蕴含坚定决心的清澈蓝眸,带著微笑的脸庞染上淡红色。
或许是因为这样吧,没人开得了口回她。
只有阳乃呼出一口近似叹息的气。
我不由得看过去,再度为之屏息。阳乃此刻的表情,与雪之下的微笑极为相似。
美丽、和蔼、温柔的微笑。可是,却有点冰冷。
「是吗。这就是你的答案。」
阳乃柔和地说道。
雪之下默默地点头。阳乃依旧用不带温度的眼神,像打分数似的看著她好一段时间。即使如此,雪之下仍然不为所动。最后,阳乃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总算像样了点。」
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接著,阳乃又拿起酒杯,一口气喝完剩下的香槟,将酒杯举到眼前。
我无从得知阳乃眼前的弧形玻璃,映照出什么景物,只看见杯口滑落一滴水滴。
她满意地看著,微微点了下头。
「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了。既然你是认真的,我也会帮忙。」
「……帮忙?」
雪之下讶异地看著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阳乃笑咪咪地回应。
「对。」
她用短短一个字肯定,雪之下却仍然面色凝重。我也一样。只要稍微了解雪之下阳乃的为人,便不可能对她的话照单全收。
所以,尽管知道这样太多事,我还是忍不住插嘴。
「……请问,具体上要怎么帮?」
「母亲八成不会轻易改变方针,花时间跟她好好谈还是少不了的吧?所以,我会找时机帮你说几句话。」
阳乃回答时,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确实如她所言,雪之下的母亲不太可能轻易改变意见。尽管没深入聊过她的母亲,也跟对方不熟,凭之前在旁边听她跟雪之下交谈,便想像得到这一点。根据我个人极为主观的印象,雪之下的母亲是不需要他人意见的类型。
那个人在对自己的女儿说话时,有种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的感觉。若她们平常对话就是那样,雪之下自己跟她谈,大概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种顽固的感觉,很接近我刚认识时的雪之下;乍看之下在听人说话,实则没听进去的模样,则跟阳乃重叠。该说不愧是母女吗?
既然如此,身为姐姐的阳乃,应该比较擅长跟母亲打交道。她的协助或许确实有其意义。
才想到这里,阳乃忽然笑出来。
「虽然这么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用啦。」
阳乃对自己上一秒说的话一笑置之,接著拿起酒瓶,把剩余的酒统统倒进杯子。完全搞不懂这个人到底可不可靠……
她收起笑容,饮尽杯中酒后,换上严肃的眼神看向雪之下。
「不过,最好做好暂时不会回到这里的心理准备。」
「……我想也是。」
「咦?」
由比滨发出错愕的声音,阳乃苦笑著说:
「母亲就是因为担心雪乃,才会叫我来这里。既然雪乃回去了,她怎么会轻易放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