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1 于是,季节更迭,白雪消融。

,一句也没说出口。

  一切都是恣意或刻意。然后马上就会发现,不提及的回忆,正是自己最在意的部分。

  我们三人想必都有这种自觉。

  就因为这样,对话才会中断。

  三人共度的时间未满一年。其中有许多记得的事、忘记的事、假装忘记的事。

  可以回忆的往事总有耗尽的一天。

  聊完过去到现在,对话必然会中断。

  既然如此,接下来该谈的就是未来。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我们三个都吁出一口类似叹息的气,陷入沉默。

  不可视又不可知,不可解又不可逆。

  看不见又摸不透的事物,纵使我们对它一无所知,一旦迈出步伐,就再也无法回头。

  在这阵沉默中,我听见有人把围巾重新围好,发出的布料摩擦声。

  「雪停了呢。」

  由比滨看著罩上一层烟雾的朦胧夜空,喃喃自语。

  雪之下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抬起视线。嘴角泛起的微笑,如同自薄薄云层中洒落的月光。

  她们想必正看著相同的景色。

  至今以来,肯定都是如此。

  她们一直待在一起,看著类似的事物,共度同样的时间。

  不过,她们恐怕不会得出同样的答案。我确信唯有那个答案不会改变。

  为了不将答案说出口,我们转而聊起其他话题。

  平凡无奇的天气、甜到发腻的咖啡,抑或是不值一提的回忆。

  「听说我出生的那天下著雪,所以叫做雪乃……很随便对吧?」

  时间静静流逝,雪之下忽然开口。由比滨用柔和的声音,回应她略带自嘲的笑容。

  「……不过,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很漂亮。」

  由比滨并没有寻求任何人的赞同,我还是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对啊,是个好名字。」

  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令由比滨惊讶地连眨几下眼,雪之下也目瞪口呆。她们的反应害我害臊起来,赶紧移开视线。

  为了掩饰这段尴尬的沉默,我将咖啡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事实上,我的确认为这个名字很好,特地收回前言也很奇怪,所以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好做的。

  「雪乃」这个名字很适合她。

  美丽、梦幻,又带有几丝寂寥。不可思议的是,我并不会联想到冰冷或寒冷。

  「……谢谢。」

  雪之下的咕哝声使我将视线移回去,她放在裙子上的手紧紧握拳,头也垂得低低的。柔顺黑发如帘幕般,遮住她的表情。不过我还是从缝隙间窥见,她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由比滨大概也看见了,扬起嘴角,轻轻呼出一口气。

  雪之下听见她的轻笑,稍微咳了几声,然后抬起头,端正坐姿。

  「好像是我母亲取的。虽然这也只是从姐姐那听来的……」

  起初她的语气很冷静,最后声音却小到消失在空气中,原本抬起的视线也再次垂下。参杂苦笑的表情,蒙上一层阴霾。

  我跟由比滨都瞬间说不出话。

  是不是该随便找些话题,接续下去?一眼就能看穿只是在撑场面的笑料也好,例如我的「八幡」名字由来更随便,父母为小町的名字烦恼了那么久,我却是一秒就搞定。

  或者可以交给由比滨,顺著她的话题继续聊。

  可是,我和由比滨都选择沉默。

  只用吐息回应,而非言语。

  雪之下与她的母亲,以及阳乃。

  关于她们的关系,我们知道的并不多──不,若要这样说,我对由比滨的家庭关系也不清楚,她们同样不了解我的家庭状况。

  所以,我不了解的是更根本的事物。

  我不了解她,不了解她们。因为不了解,所以不明白该如何回应。

  这种说法好比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拥有一大堆免罪符。

  反正不了解对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也无可厚非;反正不了解对方,有所误会也在所难免;反正不了解对方,漠不关心也是理所当然。感觉事情会变麻烦的话,赶快装作不了解即可。更何况,我是真的不了解。

  但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到了无法忽视到底、无法故作无知的地步。事到如今还装傻,诚可谓厚颜无耻。

  到最后,我还是不知道以目前彼此的关系,如何应对最为适当。表面上顺应对方的意见,适时地表达同感,再举个相近的自身事例,提出不至于太僭越的建议──到目前为止,我想我有做到这一步。这恐怕就是标准答案。每个人都懂的极其自然的交流。

  然而,正因为想屏除这种伪物,我们才变成现在这样。

  我下意识地紧握住咖啡罐,铁制罐子丝毫没有动静,只有我的指尖颤抖,罐子里传来些微的水声。

  三个人之间安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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