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1 于是,季节更迭,白雪消融。

; 「露营的时候吧。先不论开不开心,确实很热闹……你有没有漏掉谁?」

  雪之下纳闷地歪过头。经她这么一说,我也扳起手指,计算当时一起去千叶村的人,然后得出答案。

  「平冢老师……但她是负责带头的,不太算有跟我们一起玩。」

  「……就我看来,老师也玩得挺开心的。」

  雪之下蹙起眉头。我不是不懂她的心情──嗯,对啦,那个人看起来总是自得其乐。还有户部其实也在,不过那个家伙就算了。我会永远记得你的,所以请好好安息吧。都是因为他问了叶山奇怪的问题,才害我心情郁卒,这件事只要有我记得就好。

  那次暑假,发生了很多只留在我心中的事。

  那抹苦涩宛如淤泥,一直盘踞在心底,留下疙瘩。

  我之所以无法对鹤见留美这名少女置之不理,是因为我把她跟某人重叠在一起。我大概是无法原谅「大家」这种连存在都暧味不明、只会带来同侪压力的强迫观念,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或者说,始终把她压得喘不过气。

  事件的结果绝对称不上好。

  只不过,那副即使知道是伪物、还是想伸出手的姿态,使我产生些许的希望,和近似于祈愿的愿望。这也是只有我记得就好。

  然而回忆并不受个人意志控制,一起度过那段时间的人也会拥有。

  所以,她接下来也会提起这件事吧。

  「烟火也好漂亮。」

  由比滨看著夜空,喃喃说道。我也跟著抬起头。今晚没有明月,也没有撒在空中的金丝,夜色一片黑暗。

  「……烟火啊。」

  「你记得呀?」

  「对啊。暑假里没做什么事,有什么活动的话自然会记得。」

  由比滨的语气像是在调侃,所以我也耸耸肩,如此自嘲。

  我们藉此将共同拥有的回忆,小心翼翼地收进心里。

  彼此之间剩下淡淡的微笑、细微的呼吸声,以及幽然的沉默。

  雪之下叹一口气,彷佛要填补这瞬间的寂静。

  「将近四十天的假期,你只记得其中几天……」

  「有什么奇怪的,暑假不知不觉就结束啦……而且,开学后大家不是忙到不行。」

  「因为越接近年底,活动就越多。」

  「是啊……虽然大部分都是那个主委的问题。」

  一想起那个人,说话就开始不客气。由比滨也瘪起嘴巴。

  「嗯……不予置评。」

  天啊!由比滨是大好人!那种人明明连审都不用审,直接送十个死刑,往死里打就好的说!不过,雪之下好像也不认同我的看法,耸了耸肩。天啊!雪之下也要走温柔路线吗?才刚这么想──

  「问题不全在相模同学身上。」

  「啊──你把人家的名字说出来了……」

  「……亏你有脸这么说。你根本没打算藏吧。」

  雪之下按著太阳穴,一副头痛的样子,皱眉瞥了我一眼。我敷衍地回应「好啦好啦是我不对」,她才清清喉咙,咕哝道:

  「那是诸多因素导致的结果……」

  这句话非常抽象,相当不精确,但难道还有其他说法吗?虽然她讲得含糊,我们仍然理解到她想表达什么。

  随便将自己的理想加诸于别人身上,或者是因为无法容许自己随便依靠别人、坚持不向其他人求助,又或是自以为替他人著想──各式各样的因素。

  不过,我认为我们就是在如此反覆之下逐渐了解彼此,得出上得了台面的答案。

  我们的答案不尽相同,但最后大概殊途同归。

  所以,雪之下用八竿子打不著的结论收起话题。

  「最重要的是,行程排得太过密集。」

  我跟由比滨都表示同意。

  「对呀。之后马上就是毕业旅行了。」

  「没错。毕业旅行也是匆匆忙忙的。」

  点到这里,我不打算再说下去。后来是由比滨和雪之下接续话题。

  「感觉没有好好观光到。顶多是清水寺吧?还有一个超多鸟居的地方。当地名产也没吃到多少……不过,电影村很有趣!那里的鬼屋好玩!」

  「……所以我们当时匆匆忙忙的。」

  相较于兴奋的由比滨,雪之下看起来不太苟同。那时她们在不同班级,所以没有共同行动。就算有一起玩,雪之下大概也不会进鬼屋。因为她不太擅长那种东西嘛!好吧,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擅长。

  「观光胜地应该参观了不少。龙安寺、伏见稻荷神社、东福寺、北野天满宫……我还去了其他地方。至于名产,在旅馆不是有吃到汤豆腐跟乌龙面锅吗?而且想去的咖啡厅也去了。」

  雪之下的脸上添了几分喜悦。原来如此,那天早上去的咖啡厅果然是这家伙挑的。那家店的确很别致,餐点也很美味,所以没什么好抱怨的……

  回想到这里,雪之下又低声补充:

  「还有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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