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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
我出声问道,雪之下的反应慢了半拍,讶异地注视着某个地方。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高级车。
正当我觉得那辆车相当眼熟,车门便突然打开,一名女性走了出来。
她将艳丽的黑发整齐地盘在头上,穿着和服走路的姿势兼具优雅与威严。这个人是雪之下的母亲。
「妈妈……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阳乃把你的志愿告诉我了。我要来跟你谈这件事。雪乃,你这么晚才回来,是去了哪里……?」
母亲担心的眼神让雪之下低头不语。那个反应让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一直认为,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孩子……」
她说出这句话时,雪之下有一瞬间抬起头,睁大眼睛注视着母亲。可是她没能回话,只是轻咬下唇别开视线。既温柔又冰冷的话语束缚住雪之下。只要说出这句话,就足以限制她的想法,否定她的一切。
雪之下母亲的眼神绝对不算锐利,声音中也没有怒气或不耐,反而更接近悲叹。
「因为相信你,我才让你自由……这是我的责任、我的失败。」
她不给任何人反驳的余地,迳自默默地摇头。
「我……」
雪之下小声地想说些什么,但是被下一句话轻易打断。
「难道我做错了吗……」
她无力地自言自语,声音听起来既愧歉又懊悔。那种自责的态度让旁人无法对她加以责难,连被这么说的雪之下本人也一样。
由比滨看准雪之下的母亲叹气的瞬间,怯生生地说:
「那个……今天有学生会的活动……我们是因为帮忙,才拖到这么晚……」
「是吗?你们专程送她回来啊。谢谢你。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的家人应该也会担心……对吧?」
虽然没有直接叫我们回家,雪之下的母亲还是用完全不带敌意的温柔声音和笑容如此暗示。
在此同时,她也用态度划出明确的界线——这是她们家的事,不容外人置喙。被她这么说,我们也只能乖乖退到一旁。我和由比滨都察觉到,现在没有说话的余地。
我们闭口不语时,她静静接近,将手搭上雪之下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自由地做自己……可是,我也担心你会走上错误的道路……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这句话里究竟有多少询问的意图,我完全无法判断。
「……我会好好说明的。你今天先回去吧。」
「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雪之下低着头说道,她的母亲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斜眼看向我和由比滨。
「……既然已经把你平安送到家,我也该走了。」
我向雪之下的母亲点头示意,转身就走。一个男生一直待在独居女儿身旁,她应该也不放心才对。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对雪之下不利。
「我、我也该走了……再见!」
在我身后的由比滨也这么说,快步跑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可能再说要留下来过夜吧。
走了好几公尺后,我偷偷回头一看,雪之下好像在和她的母亲对话。对话结束后,雪之下的母亲回到车上,留在原处的雪之下也才进入大厦,再也不见身影。
我和由比滨站在斑马线前等待绿灯时,雪之下家的车子缓缓驶离。虽然后座的车窗上贴着黑膜,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况,对方仿佛正看着这里,使我怎么也静不下心。
过了一会儿,灯号转绿,由比滨率先踏出脚步,转身对我说:
「那我要回家了。」
「啊……我送你。」
听到我这么说,由比滨摇摇头。
「不用了,反正车站就在附近。而且……总觉得这样有点狡猾。」
为什么狡猾——这句话我问不出口。
「……是吗?」
我只能无力地回应,望着由比滨离去的背影。
就算多走一点路陪她到车站,我回家的距离也不会差多少。尽管如此,我也没能过去追她。
看着由比滨在街灯的照耀下离去后,我才终于骑上脚踏车。
虽然风不大,冰冷的空气还是让我露在外面的脸颊阵阵刺痛。
努力踩了好一段时间的踏板后,我的身体开始发热,但脑袋却彻底冷了下来。
真正的我、真正的她、真正的自己——
每个人肯定都有一个被别人界定的自己,而那个自己总是跟真正的自己不一样。我和她都是如此。真正的我们,总是跟别人眼中的有所不同。
不用跟任何人确认,我也能明白这一点。
因为过去的我是这么说的。因为以前的比企谷八幡一直在呐喊——
那样好吗?那就是你的愿望吗?那就是比企谷八幡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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