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点点头,瞄了瞄雪之下与由比滨,然后对我招手,压低音量开口:
「学长~方便借一点时间吗?」
「咦?啊……是可以,那么……」
我以眼神示意雪之下和由比滨先走,她们点头回应后,一色便抓起我的袖子,将我带至走廊底端的窗边。
窗外天空染成淡淡的黄昏色,北风吹得窗户喀哒作响,听在耳里更是增添一股寒意。一色背对窗户,以含蓄的口吻继续刚刚的话题。
「那个,先前麻烦学长的工作,学长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想要赶快做决定……」
「喔,好啊。交给我。我再帮忙想办法。」
「工作」一词传进我的耳里,我便下意识表现出社畜特有的行为——装出一副字有干劲的模样打太极,企图蒙混过关。什么时候不讲,偏要挑下班时间跟我讲工作的事……侍奉社今天已经打烊啦,天气又这么冷,我可想早点回家,还请你另外挑个时间再来。
我随口应付个几句后,转身打算离丢。这时,背后再度传来一色的声音。
「是吗?那么,我们约明天早上十点在千叶车站碰面,可以吗——?」
「咦,明天?」
我不自觉转头望向一色。
明天就是周末了。比企谷家采行完全周休二日制,因此放假的时候就是放假,没有第二句话。然而,侍奉社并非「完全周休二日制」,而是「周休二日制」。换句话说,若是侍奉社的话,只要上面一声令下,就算是周末也得出勤,容不得半句怨言……咦,这样根本算不上周休二日吧?侍奉社的活动内容未免太血汗……
「呃,明天我有点……」
为了保住自己珍贵的假日,我只得想办法随口掰些理由,祈祷她能放我一马。一色闻言,将食指摆在下巴,歪了歪头。
「可是,明天应该有空吧——?」
「你问我我问谁,有没有空你自己最清楚吧……」
我一直很想问,为何每次一色跟我说话时,都要假设我什么都知道?你忙还是闲我才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咧。我才不是无所不知,只是刚好知道罢了。(注18 《化物语》角色「羽川翼」的口头禅。)
一色听了,装模作样地鼓起脸颊。
「我是说学长啦。」
「啊,原来是在说我……等等,这也不大对吧?你怎么知道我闲还是不闲。虽然我的确是闲着……」
「果然如此~那明天就万事拜托了,我很期待学长大显身手喔!就这样!」
「喔、喔……」
一色露出甜美可人的微笑,对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讨厌啦~这位太太,您看看伊吕波脸上的表情!那百分之百是不允许我提问或确认的意思,更不用说是拒绝!
话说回来,我之前跟她约定过什么吗……就「工作」一词推敲,应该是她又跑来拜托我帮忙什么了吧……糟糕,我还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由于一色的笑容散发出无形的魄力,我只好放弃抵抗,转身继续踏上归途。走了几步路后,我又偷偷转头瞄了一色几眼,只见她仍然站在窗边,对着我继续挥手。
唉,我很清楚自己的个性,大概是我之前为了敷衍她而随口答应了什么,就像刚才又不小心答应明天帮她的忙那样吧。
话说回来,「工作」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我将整张脸埋进围巾里,一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一边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歪着头思考,走到大门口鞋柜附近,便看见由比滨和雪之下正站着聊天。看来她们两人一直在等我。
「啊——不好意思,其实你们可以先走……」
由比滨听见我的声音,猛然转过身子,手被勾着的雪之下还被她一并拉了过来,看起来就像一只好动的小狗拖着主人到处乱跑。
「也没有啦,我在跟小雪乃聊天,就……对吧?」
「……没错。」
雪之下撇开她的脸,举动像是只被人抱起而一脸不情愿的猫。
「是吗?总之,那个……谢啦。」
我表示谢意,两人也点了点头。她们硬是装出不在乎的模样令我感到有些害臊,于是我匆匆换上皮鞋,快步走出校舍。
太阳已经西沉,外头一片昏暗。虽说立春时节将近,一天的白日时分依旧短暂。
我往校门走去,由比滨这时快步走到我的身旁。
「伊吕波刚刚说了些什么啊?」
「我也有听没有懂……好像是工作的事情。」
「你有解释等于没解释……」
随后跟上的雪之下带着微笑,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
工作这回事往往不就是如此?上头的人从来不会详细交代内容,一切都只能靠自己领悟。至今为止的侍奉社活动,也从来没有人为我们做过事前说明……如果能够事先得知工作的详细内容,很多事情就不会这么难解决了。所以说,据实报告工作事项,确实做好定期联络,遇上不懂的问题,则不忘与上头商量——以上三点非常重要。
反过来说,只要能确实做到以上三点,即使把工作放着不管都不成问题。如果上头有怨言的话,反过来飙个一句「我不是都有报告、联络和商量吗」,也许就不会被追究责任了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