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⑦ 不论何时,叶山隼人总是迎合众人期待

  离开广场时,正好遇到散场人潮。人潮中的男男女女,皆有意无意地聊起刚才的话题。

  「那个谣言果然只是假的」、「叶山跟三浦还是很要好嘛」——我侧眼看着这一幕,拖着伤腿走向学校的保健室。

  ×  ×  ×

  校舍内一片幽静,温度远比公园的广场低。

  大部分的人都还没从马拉松大赛回来。他们大概想再享受一会儿自由吧。

  我换上室内鞋,进入杳无人烟的特别大楼。光是这样走着,脚上受伤的地方便不断作痛。

  好不容易来到保健室,我轻敲大门。

  「请进。」

  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开门一看,果不其然,出现在里面的是雪之下。她身着体操服,坐在椅子上,对我露出不解的表情。

  「……比企谷同学?我还以为是由比滨同学来了。」

  「她还待在公园。倒是你啊,怎么会在这里?」

  「途中稍微休息一下,就被判弃权……」

  雪之下咬着牙根,忿忿地说着。原来是一点也不意外的中途弃赛。不过,看她那么懊悔,原本应该是很想跑完吧。

  「那你呢……受伤?」

  她注意到我的双腿,不忍地眯起眼睛。

  「嗯,有点擦到。」

  我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绊到腿跌倒,太丢脸了。更何况,即使老实承认,也只像个宣称「不是啦!真的只是我不小心跌倒」的家暴受害者。现在最好别再引起更多误会,让她以为我受到家暴。

  「为什么不直接在那里疗伤?保健室的老师不是在场?」

  「我到终点的时候,人都跑光了……」

  雪之下闻言,轻抚下颚思索一阵。

  「真不巧……看样子,你的运气不太好。或者是眼神。」

  「对对对,还有个性跟心地也不好。不说这些了,消毒水我可以直接拿来用吧?」

  摆放药品的柜子没上锁,我自动在里面翻找。雪之下不禁叹一口气。

  「……还要加一个手管不好。」

  她站起身,挥手把我赶开柜子前,从中取出消毒水和绷带,接着指向面前的椅子。

  「在这里坐好。」

  「不用,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来。」

  「快一点。」

  我不太甘愿地乖乖坐上椅子,雪之下也把原先坐的椅子搬过来。

  她开始为我脚上的伤口消毒。稍微弯下身体靠近时,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混入柔和的肥皂香。

  伤口接触吸饱消毒水的棉花,立刻窜过一阵又痛又痒的感觉。她对这类急救似乎很生疏,战战兢兢夹着棉花的手因为施力不当,消毒水不时渗入伤口。

  「啊!喂!会、会痛啦……」

  「有什么办法?这代表正在杀菌,对比企谷菌当然有效。」

  「但也不要把我当成细菌好吗?」

  「所以请你好好忍耐。」

  这是良药苦口的道理吗?我到现在都还不是很相信。如果真的越苦越好,我的人生早就一飞冲天了。

  话说回来,雪之下也多少听进我的话,减轻接触伤口的力道,动作也谨慎许多。这一次,轮到搔痒的感觉袭来,我勉强压抑身体,以免自己随时可能跳起来。

  完成大范围的擦伤消毒之前,我们再也没有说话。我渐渐适应消毒水带来的刺痛,全身不再紧绷。雪之下在我的腿上缠一、两圈绷带后,缓缓开口:

  「听说你跟叶山同学一起跑……有没有问到什么?」

  「嗯。至少知道不是理组。」

  我想不出更正确的表达方式,只能如此模糊回答。雪之下轻声笑道:

  「这是什么说法……好了。」

  她满意地舒一口气,把脸抬起。我们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到脸颊快碰在一起。

  「……」

  两个人就这么僵住。

  雪之下的肌肤宛如冬天的白雪,乌黑的双眼仿佛在荡漾,每眨一下,修长的睫毛跟着轻柔摇曳。往底下走,是姣好尖挺的鼻梁,以及绽放笑容、呼出热气的嘴唇。

  她削瘦的的肩膀微微一颤,瀑布般的长发随之晃动。

  我赶紧往后仰,跟她拉开距离。结果不知动到什么地方,某处的伤口突然痛了一下。

  「嗯……谢谢你帮忙消毒。」

  「……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用道谢蒙混过去,雪之下也重新坐好,把脸别向一旁。

  接着,现场陷入沉默。

  由于没什么事好做,我看了看雪之下绑的绷带。绷带上的打结处,出现一个小小的蝴蝶结……所以她刚才说的「好了」,是指这个吗……不是有其他东西可以固定绷带,为什么不用?在绷带上打蝴蝶结,是要装可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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