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雪之下回答得很保守,我跟由比滨用视线催促她解释。
「虽然这样有些矛盾——若要维持两家之间的关系,继承父亲的事务所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那就是文科啰?」
她又摇了摇头。
「维持双方关系的方式,不只一种……」
我懂了。
未来不当律师,而从事其他行业,照样有办法维持双方关系。再进一步地说,即便没有生意上的往来,都不成问题。我举个例子:婚姻关系即是另一种方法。尽管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显得太不切实际,但也无法就此完全否走其可能。
思考到这里,雪之下继续补充:
「当然了,我无从得知叶山同学那边的想法。之前从没听过他跟双亲唱反调,所以家中的意见未必不会造成影响。」
「嗯,是啊。感觉隼人同学,也会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得很好。」
由比滨坦率地说道,雪之下点头同意。今天听到这段谈话,我也大致了解叶山家的现状。虽然尚不足以解决问题。
我下意识地抓抓头,叹一口气。
「我们总不可能真的去问他的父母。既然牵涉到双方家庭,就不能轻易介入。」
「没错……不过,至少我的母亲是希望双方能维持关系。」
雪之下的表情沉了下来,我反射性地别开视线。
「知道了。总之……我思考看看。」
我在此打住话题。
坦白说,现在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事情发展至此,可行的方式仅剩下从寥寥无几的片段资讯推测。现在还是先专注在叶山的问题上比较好。
更重要的一点——
不这么做的话,我很可能产生连自己都受不了的想像。
我重重叹一口气,暗示话题到此告一段落,雪之下跟由比滨不再那么紧绷。大家不约而同地拿起茶杯,品尝平静的沉默。温度适中的红茶滋润干渴的喉咙,我觉得舒服多了。
一片无声中,雪之下轻轻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那个……」
「嗯?」
「上次很不好意思,弄得好像母亲把你们赶走……如果我当时好好地说出口,应该不会变成那样才对。」
她凝视杯中晃动的茶水,闭紧嘴唇,不再多说什么。由比滨温柔地把手放上她的肩膀。
「不需要放在心上。既然是家人团聚,我们也不方便打扰。你说对不对?」
「是啊,这没什么好在意。」
「……谢谢。」
雪之下泛起一抹略带忧愁的浅笑,低头向我们道谢。
她坐得挺直,双手轻轻在大腿上交握,从纤细的手指到修长的睫毛,一切的一切都何等美丽。
我出神地望着雪之下,直到她抬起头。两人一对上视线,立刻慌忙地把脸别开。
「今、今天的社团活动到此结束吧。我来收拾茶组。」
或许是出于尴尬,雪之下迅速站起身,开始整理茶杯,连同茶壶放上托盘,准备拿去外面的流理台。
「啊,我也去帮忙洗!」
「没关系,你们在这里等。」
她按住同样要起身的由比滨,端起托盘,快步走出社办。我跟由比滨留在原处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由比滨忽然轻轻一笑。
「小雪乃啊,主动提起自己的事了呢。前一阵子,她都还不愿意提这些东西。」
「嗯……是啊。」
虽然显得笨拙、突兀,又有点搞错方向,这或许就是雪之下接近我们的方式。她明明那么能干,唯独这个地方仍然不太成熟。
不过,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说她。
总有一天,我可能也得好好询问她。尽管现在还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我十分确定,将来定有开口的一日。
× × ×
我在大楼门口跟雪之下和由比滨道别,走向脚踏车停放处。
夕阳完全隐没,强劲的寒风吹过校舍。其他社团早已结束活动,中庭恢复一片宁静。
「喂——」穿过中庭时,有人出声呼唤。我张望四周,却没看见任何人影。
「上面、上面!」
我照声音指示往上看,发现是学生会办公室。雪之下阳乃从敞开的窗户探出头,向这里挥手。
「等我一下——」
阳乃不等我回应,迳自消失在窗边。
「那个人又在做什么……」
她是真的闲到没事做吗——才刚这么想,那扇窗口又冒出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是一色伊吕波。一色低头对我行礼,满脸笑容地挥手道别,接着「唰」地拉起窗帘。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继续盯着那扇窗户,百思不得其解时,耳边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我转过头,正好看见阳乃往这里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