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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的不会是我,应该是其他事情。」
「你敢确定……你敢确定吗?搞不好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啊!我又不可能知道隼人怎么想……」
三浦垂下肩膀,用指尖拨弄头发,瞄一眼雪之下。
「……你们,发生过什么吧?我不是说现在的事情……而是,以前。」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这是我曾经考虑过,后来还是排除掉的可能。
雪之下不会说谎。但是,她有可能不说出真话,或是说明得不充分、用迂回的方式带过。这一点我很清楚。
那么,叶山隼人又是如何?我完全不懂他的感受,无法掌握他内心的想法,也懒得知道这些事情。
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但又刻意不去思考。
如今,三浦打算触及这个领域。
雪之下用一口叹息轻轻回避。
「……即使发生过什么,我现在一五一十地告诉你,改变得了现状吗?而且,你跟周围的人又会相信?」
她的一连串质问让三浦说不出话,但三浦还是紧紧抓着衣摆,努力地想回答出所以然。然而,她的嘴唇颤动好一会儿,迟迟发不出声音。
雪之下见了,再度轻声叹一口气。
「所以,你问这个毫无意义。」
不论是说明或辩解、对话本身都无法构成意义。
有个辞汇叫做「众愚」。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当人聚集成群,集体智商会随之降低。即便是再优秀的人——不,应该说越是优秀的人,一旦身陷这样的群体内,越可能被多数暴力压垮。在那样的环境下,个人意志、资质、性格,乃至于感情,都会被抛诸脑后。
这就是雪之下雪乃体会到,别人对自己的不解。
只看自己想看的事物,只听自己想听的声音,真正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我们所处的社会,正是这样的环境。
可是,三浦不一样。
「你这一点真的很——」
她的语气激动、充满确切的情感。
「优、优美子!」
三浦猛然站起身,由比滨被她的反应吓到,开口制止时已经来不及,我也赶紧站起。但是,现在的三浦眼里除了雪之下,再也没有其他人,她踩着大步,笔直走过去。
「老是摆出那种态度,到底是怎样!」
她用力伸出手,要攫住雪之下。
然而,那只手并没有接触到对方。
雪之下倏地起身,挡下伸到自己胸口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
「真不巧,我已经很习惯别人来找麻烦……不过,你是第一个真的出手的人。」
一边是燥热的气息,一边是冰冷的声音,两个人互相瞪视。三浦的呼吸逐渐急促,如同忍耐着什么,雪之下则是深深地吐一口气。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说,还想要继续?」
相对于不再激动的三浦,雪之下的感情逐渐掀起波澜,仿佛从对方的视线和握住的手接收到热能。
她泛起挑衅般的刻薄笑意——啊啊,露出那种表情时,简直就是阳乃的翻版。现在明明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而且,那也不是让人想要久看的笑容。
「够了。你们都先回位子坐好。」
雪之下尚未放开三浦,于是我轻拍一下她的手。尽管心中犹豫过这样触碰恰不恰当,现在的她变得好战起来,与其用嘴巴劝说,这钟做法还比较有效率。
触碰到的刹那,雪之下用同样锐利的眼神看过来,但她随即松开三浦的手。三浦无力地垂着被放开的手,往后退一步。
我迅速填补腾出的空间,将两个人隔开,并且用手示意三浦坐回去。接下来的部分,交给由比滨接手。
三浦仍然带着愤恨的眼神,用力瞪着雪之下。由比滨轻拍她的肩膀,带她回到原本的座位。
「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我看着那两人,同时挪动自己的椅子,以便待会儿有必要的话,可以随时挡到三浦和雪之下之间。
「你还好吧?」
「嗯。我不是说过,自己已经很习惯这种事。」
雪之下握起先前抓着三浦的手,对我露出苦笑,原本散发的攻击性情感也完全消退。
「小雪乃……」
「所以,现在我也不会特别放在心上……只要跟自己亲近的人理解,对我来说便相当足够。」
由比滨仍然放心不下,雪之下对她柔柔一笑,再次轻抚抓住三浦的手,坐回自己的位子。现场归于平和后,由比滨才松了口气,跟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三浦不发一语,眯细双眼看着她们,仿佛看着什么耀眼之物。
接着,她略微噘起嘴唇,低声嘟哝:
「……那不是想也知道……所以我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