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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了。今天我可能也要提早回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会这样。」
「嗯。」由比滨颔首,问道:
「去帮忙伊吕波吗?」
这句话让我大吃一惊。
「……你已经知道了?」
「看你那个样子,多少会知道吧。」
由比滨用一串笑声带过。
有道理。社团里只有我临时早退,白天在教室又显得疲惫,难免被人察觉是否有什么隐情。我不禁为自己的思虑不周感到厌恶。既然由比滨察觉到,另一个人知情也没什么好奇怪。
「雪之下也是吗?」
由比滨的视线飘向窗外。
「嗯,这个嘛……她没有提到你的事。」
我无法得知她的表情,但是,她微弱的声音仿佛不允许我追问下去。这个暧昧不清的回答,正如同我们当前的状况。我有一种感觉,大家现在唯一考虑的,都是避免说出决定性的话语。
接下来,我跟由比滨再也没有对谈。
仅有脚步声在寂寥的走廊上回荡。
由比滨仍旧看着窗外。
我也看向另一边的窗外。
随着冬至接近,太阳越来越早西沉,特别大楼不容易照到阳光,更是比以前阴暗。
进入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由比滨兀自低语。
「……你还是打算,一个人做?」
在昏暗当中,我仍然清楚看见由比滨的脸庞。她低垂悲伤的眼神,无力地咬着嘴唇。当初之所以决定如此,明明是为了不让她露出那种表情……
我快步向前,急欲甩掉胸口被紧紧揪住的感觉。
「这只是因为我有非做不可的事,你用不着在意。」
「我当然会在意……」
她困惑地笑了笑。
看到那副笑容,当时的问题再度浮现脑海。
——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在那之后,这个问题一直在脑海徘徊。而今,我已经得出答案。
我想我一定搞错了什么。
学生会选举后的每一天,都清楚地这么告诉我;由比滨悲伤的微笑这么提醒我;雪之下死了心似的眼神,也让我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
因此,我必须负起责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是再自然不过的道理。
为了导正自己犯下的错,我不能依靠其他人。要是再度造成别人的困扰,我可承担不起。随随便便依赖别人,犯下更多错误,让对方的努力化为乌有,是对信任关系的最大背叛。
若不想再酿成失败,便得基于原理与原则,思考自己该采取的行动。
现在的我不能让由比滨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跟我比起来,还有其他事更需要在意吧。」
我叹一小口气,稍微扬起嘴角。尽管这样做很奸诈,我还是转移了话题。
「嗯……」
由比滨微弱地应声,再度垂下视线。
我们踩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前进,宛如在煤焦油里行走。
在远远不及以往的速度下,侍奉社的大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社办的锁应该已经打开。只有一个人拥有钥匙,我跟由比滨连摸都没有摸过。
由比滨倏地停下脚步,我也跟着停止。她看向那间社办,说:
「小雪乃,是不是想当学生会长……」
「……天晓得。」
事到如今,我们早已无从得知答案。依照雪之下的性格,她不可能老实回答这个问题。我不认为当时没说出口的话,现在还有可能说出口。对于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我根本懒得询问。
——不,我恐怕是不希望她回答。
至少在表面上,我跟雪之下绝对不会为错过的事物感叹。如果她能说一些怨恨的话,我可能还觉得轻松不少。
我们八成不会再触及这件事,唯有由比滨开了口。她一反先前微弱的声音,带着坚强的意志大声说:
「……我觉得,社团应该接下那份委托的。」
先前一色来谘询时,由比滨的确希望我们接受委托。当时我没有询问原因,但她现在重新提起,或许代表有一套自己的想法。我用眼神示意,由比滨开始一字一句地说出口。
「如果是之前的小雪乃,她一定会接受委托。」
「……为什么这么认为?」
「我认为小雪乃会想办法克服眼前的挫折。总觉得……该怎么说呢,正是因为没当上学生会长,她应该会接受更大的挑战……」
她用凄切的声音字斟句酌,如同确认自己的想法。
或许因为如此,我不自觉地凝视着她。说起话来显得笨拙,不过每句话都让人暖到心坎,这一点果然很像由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