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不服判决会被判犯规,输掉比赛喔。」
「啥?」
学长把视线移过来,他此刻的双眼有如凶暴的野兽。老实说,真的很恐怖。我耸耸肩,掩饰几乎要颤抖的声音。
「社会不就是这样?真残酷啊。」
学长简直快要气炸了。他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常说的话。此刻不消他开口威吓,我也明显感受到,他下次一定会把我折磨到粉身碎骨。
「双方回到起始线。」
城山再次宣布,学长才不甘愿地回到原本的位置。他跟我面对面时,用充血发红的双眼狠狠瞪过来。
不妙,情况非常不妙。
刚才那名为「表演」的小伎俩是仅限一次的保险手段,第二次不可能得逞。不但学长和观众不会接受,城山也不愿意再为我护航。城山现在面色如土,可见内心承受相当大的压力。
「开始。」
他这次下达的口令声不如之前有力。
观众的声音也逐渐减弱。有些人看不下去,准备离场。我的喘息和学长的咆哮变得更明显。
因此,我接下来说的话,学长一定会清楚听到。
「真是不可思议。」
学长似乎没有在比赛中被对手搭话的经验,脸上浮现惊讶之情。观众同样注意到我开口,纷纷把注意力移回来。
「学长,你明明是靠体育保送入学,却有时间经常回来。」
他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下脚步。
「……吵死了,不要说些有的没的。」
他用力抓住我的衣领。
然而,他的眼神没有集中在我身上。
他看向我身后,再环顾左右,观察所有观众。
观众们议论纷纷,或许是为比赛突然陷入胶着感到讶异,也或许是好奇我们在说什么。
不过,从学长的角度看来,他八成会认为大家是因为我说的话而起骚动。
所以,我尽可能冷静观察、配合他的反应,继续说下去。
「大学社团是玩真的,跟高中社团完全不同。能够像这样游玩,只到高中时代为止。」
「住口!」
学长激动地踏近一步,打算尽快分出这场胜负,好堵住我的嘴巴。
我跟着后退一步,维持固定距离。
接着,我对他稍微露出微笑说:
「这个社会的确很残酷。」
究竟有多少人听到这句话?
虽然观众已经较比赛开始时减少许多,现在的人数仍非常足够。
真要说的话,我不在乎是否真的有人在听,只要能让学长产生「大家在听我们对话」的疑虑就够了。
「学长,你说的对极了,所以你才回来这里对不对?」
「……」
学长被自己的话反将一军,再也开不了口。
这样一来,我便达成自己的目的——在大家面前痛斥学长,践踏他身为学长的品格与尊严,让他以为所有人都听到这段话。
至于其他人是否真有听到,则为另一回事。
我要做的,是让学长思考自己有没有脸面对大家。
这场比赛的胜负,早就不是重点。
老实说,从先前开始,学长的视线便不断游移。他很在意周遭的人如何看待自己。
学长的精神很明显地委靡不振。我最初对他说话时,便直觉感受到这个迹象。
一个人美化过去,代表他的内心开始脆弱。
一个人只会谈当年的武勇,代表他的内心逐渐老化。
一个人把别人踩在脚下藉以获得安心,代表他已不复当年。
学长恐怕是在大学尝到挫折,失去自信和尊严,才会逃回这里。
他本来或许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在心血来潮时回来看看,结果意外发现这种感觉很不错,从此变成固定来报到。
可是,这不构成他可以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以学弟的立场而言,空降来的人只会干扰社团运作。
这个社会可没有空闲分神照顾夹着尾巴逃回来的家伙。
因此,必须予以驱赶、放逐,使他永远不再回来。
是啊,学长说的对极了——这是一个残酷的社会。
学长紧咬嘴唇,抓着我袖子的手臂早已失去力道。
我想,他之后不会再出现了。
一旦逃跑过一次,只能永远逃跑下去。
不过,为了万全起见,最好还是在这个场上打败他。
我必须当着观众的面,让他尝到输给外行人的最大耻辱,彻底粉碎他的自尊。
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