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长期维持不变。
换句话说,不论受到什么样的外力扭曲,本质部分永远不会改变。
这样说来,人的本性也不会改变——不,应该说是无法改变。这无疑是「不变」的最佳佐证。
不过,我希望相信,「保持不变」永远是正确的选择。
毕业旅行的最后一天,等待搭乘新干线前的短暂时间,我没有去逛纪念品店,而是在这里等一个人。
我看见对方特地从漫长的楼梯爬上屋顶,往这里走来。
她正是在驶往京都车站的公车上,跟我擦身而过时对我悄悄说话,约我在这里见面的人。
「哈啰哈啰~等很久了吗?」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等很久。
她留着一头及肩黑发,戴着红框眼镜,轻薄的镜片后方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五官跟身体略显小巧。如果她坐在图书馆的柜台前,想必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景象。
她是海老名姬菜,亦即我这次的委托者。
「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你不需要道谢,因为我没有达成你的委托。」
我简短回答,再度望向京都市区。不过,海老名接着说:
「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不过,问题已经确实解决了。」
「……」
我用沉默做为回应。
对我来说,海老名是异于常人的存在。
她的个性开朗,但其实很机伶,使我常常忍不住想解读她的话中之话。乍看之下,她是一个沉稳的人,而且能毫无隔阂地跟我互动,这种类型的女生通常都很危险。基于国中时代的经验,我养成面对这种女生时,要深入解读她们言行举止的习惯。
因此,她正大光明地告诉大家自己是腐女,令我觉到不太自然;这次她来侍奉社委托时,我也忍不住想探究其真意。
以这次的事件来说,她希望男生们好好相处的真意,即为让他们远离自己,并且先为户部的告白筑起防火墙。
我想,她不只找过我们侍奉社,也跟叶山讨论过。
所以,叶山才会苦恼,只想得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半吊子解决方案。
「这次很谢谢你,你帮了大忙喔。」海老名愉快地说道。
我回过头,看见她展露放心的微笑。既然她拥有那样的笑容,应该代表她的潜力不只如此。想到这里,我脱口而出一句不怎么重要的话。
「……虽然户部不怎么可靠,又是个废物,但人其实满好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点你应该明白吧?就算我现在交男朋友,也不可能发展得很顺利。」
「怎么会……」
「当然会。」
她毫不迟疑地接下去。
「因为,我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
海老名的笑容突然冻结。这句话像极了某人的藉口。
「……那也没办法。」
「是啊,没办法。我无法理解别人,也不希望别人理解自己,所以不可能跟人好好交往。」
她口中的「堕落」,是指自己的兴趣,抑或自己的个性?不过说实话,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问的必要。
我们对彼此浅浅一笑,海老名把下滑的眼镜扶好。由于镜片反光的缘故,我无法看出她此刻的眼神。
「不过——」
她忽然补充这一句,抬起略微泛红的脸,恢复以往的开朗笑容。
「如果对象是你,说不定可以好好交往喔。」
「就算是开玩笑,也别随口说出那种话,我可能真的会不小心迷上你。」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旁人听了肯定会忍不住喷笑。海老名大概也觉得很有趣,笑得肩膀抖动。
「像你那样坦率面对觉得无关紧要的人这点,我并不讨厌。」
「真巧,我也不讨厌自己的这一点。」
「我也不讨厌自己可以脱口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这一点。」
我们挺起胸膛,露出阴沉的笑容。
「我啊,很满意现在的自己跟周遭的环境。这样的日子,我已经期盼很久,要是失去了,不觉得很可惜吗?我喜欢这样的环境,还有围绕在身边的人。」
海老名的视线拉远,望向漫长楼梯的底部。我看不出那里有什么人,不过在她的眼中,一定是看到了某些人。
她小心翼翼地逐阶走下楼梯。离去之际,她留给我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讨厌自己。」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目送她的背影缩小、远去。
其实我有拭着开口,但是,脑袋完全想不到可以说什么。
我们无法赞美,也无法责备对自己撒的小谎。
因为我们懂得「珍惜」,懂得「不愿失去」。
于是,我们学会隐瞒、学会欺